馮子期走後，秦唐完全沒了工作的心思。
他很少會這樣。
對于他來說，工作和公司勝過一切，沒有什麼可以拼得過這它們兩巨頭。
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因為私人的事情無心工作。兩次都跟馮子期有關。
第一次是她沒了孩子的時候，第二次就是今天。
他身邊有過很多女人，但是沒有一個能像馮子期一樣對他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秦唐向來是利益至上的人，他深知不該投入太多精力在私人感情中。
然而，看到馮子期之後，這一切似乎都失控了。
她和那個顧寧……有了孩子。
想到這里，秦唐直接扔下了手里的鋼筆。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二三的電話。
接到秦唐的電話以後，二三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才馮子期離開的時候他有看到，馮子期是他帶進來的，現在她走了，秦唐估計要跟他算賬了。
二三在秦唐手下呆了好多年了，什麼事兒都干過，他知道秦唐不可能對他太過分，但心里還是怵得慌。
……
二三戰戰兢兢地來到了秦唐的辦公室。
停在辦公桌前，他看了一眼對面的秦唐︰“秦先生。”
“去幫我查一下顧寧和馮子期這些年在倫敦的狀態。”
出乎意料的，秦唐竟然沒有責罵他。
二三當場就愣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秦唐看到二三愣怔的樣子，不由得皺眉︰“我說話你有在听嗎？”
他這麼一提醒，二三忙不迭地點頭︰“听到了，您放心，我這就去查。”
秦唐補充︰“還有那個孩子的資料，重點查。”
孩子……？
二三反應了一下，之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馮小姐和別的男人有孩子了？”
秦唐的臉色本就不好看，听完二三這個問題之後更黑了。
他冷冷地瞥了二三一眼︰“滾。”
二三︰“……”
完了完了，說錯話了。
上天作證，他剛才真的只是本能地追問了一句。
主要是不相信啊。馮子期當初對秦唐有多喜歡，他可是看在眼底的。
馮子期那樣的性格，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給別人生孩子吧？
“我這就去查，查到了第一時間給你送來資料！”
二三不敢再多言，說完這句話以後，乖乖地退出了辦公室。
……
秦唐雙手撐著腦袋，指尖用力地揉著太陽穴。
他又想起了那個孩子。他狠了一輩子。
之前他一直認為自己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後悔的事兒。
秦遠山去世的時候他確實有難過了那麼一下，但是沒有後悔過。
因為他始終記得，是秦遠山的出軌不堅定逼死了母親。
秦遠山也從來都沒有真的把他當兒子看。
接著是紀年。
當初他對紀年動手幾次，想弄死她，但是她運氣好，活下來了。
後來秦遠山死了，他逼著紀年嫁給了季平生。
那個時候他很清楚地知道季平生對紀年沒感情，但他還是那麼做了。
這件事情，他也沒有後悔過。
但是，關于那個孩子的死……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總是會後悔。
秦唐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其實他是很渴望要一個孩子的。
所有人都覺得他心狠手辣，沒有親情觀念。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多渴望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當時馮子期懷孕，他感覺自己的人生看到了曙光。
但當時馮子期已經鐵了心要和他離婚，而且一直都沒斷開和顧寧的聯系。
秦唐曾經警告過她無數次，可她一句都听不進去。
直到那天晚上，馮子期徹底惹怒了他。
他對她用了強。
再後來，孩子沒了。
這件事情之後，他們兩個就離婚了。
其實紀年和馮子期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段懷孕的，紀年生下軟軟之後，秦唐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寄托。
軟軟又和他比較親，這些年，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軟軟。
當然，因為軟軟的存在，他和紀年之間的關系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雖然紀年不可能對他畢恭畢敬，但看在軟軟的面子上，還是會和他和平共處。
有孩子在身邊，秦唐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對很多人都下不了狠手了。
公司董事會里還是有不少反對他的聲音，若是在之前，他一定會不擇手段排除異己。
現在，竟然是沒有了當年的魄力。
其實這些變化對于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這樣的身份和地位，是需要心狠手辣的。
馮子期，馮子期……
秦唐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再想想之前的那個孩子，他抬起手來捂住了眼楮。
**
從公司里出來以後，馮子期一直都沒有冷靜下來。
她深知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是沒辦法回醫院的。
于是，她走去了旁邊的咖啡廳冷靜了一會兒。
現在她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正坐在桌前發呆的時候，手機響了。
馮子期低頭一看，是顧寧的電話。
這個時候，她簡直太需要一個人替她出主意了。
馮子期接起了電話。
很快，顧寧關切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奶奶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顧寧其實對馮奶奶的具體病情並不算了解，只當是需要做手術的那種病。
想到奶奶的情況，馮子期有些頭疼。
她吸了吸鼻子，“顧寧，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馮子期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無助。
顧寧一听，擔心得不行。
“是遇上什麼困難了嗎？需不需要我回去陪你？”
其實她回來的時候顧寧就想跟她一塊兒來著，但是馮子期拒絕了。
顧寧一向尊重她的決定，也就不好說什麼。
但是他當時也承諾過，如果她真的遇上什麼困難，他一定第一時間趕回來。
“我奶奶她……”馮子期調整了一下呼吸，“現在只能靠著呼吸機和食管活著，醫生那邊也給不出什麼方案，她年紀太大了，就算一個普通的小手術都會有風險，醫院已經不提倡再繼續治療了，所以……”
後面的話，實在是太殘忍了，她說不出口。
當然，顧寧是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她說得太透徹，他也能明白。
生老病死，每個人都逃不過。
之前他已經听馮子期說過了，老人家已經八十多歲，算長壽了。
“顧寧，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馮子期眼神空洞地看著外面的街道，“我看不得她那麼痛苦地活著，可是也舍不得親手結束她的生命……”
電話的另外一邊，顧寧的神情也很是嚴肅。
這種事情，不管誰遇上都是無法抉擇的。
他完全能夠想到馮子期現在有多掙扎、多痛苦。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馮子期經常會提起奶奶。
她說過她是在奶奶身邊長大的，跟奶奶的感情比父親的感情還要深。
顧寧沉吟片刻，鄭重其事地開口︰“我回國陪你吧。”
馮子期沒有說話。
顧寧又說︰“我帶阿金一起回去，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陪你一起。”
馮子期這會兒情緒很敏感，顧寧這麼一說，她眼眶馬上就熱了。
這個時候，她確實是需要他和孩子的陪伴。
馮子期咬了咬嘴唇，“好……你們過來吧。”
馮子期終于是答應了他的提議。
“嗯，我去研究一下機票。”顧寧安慰她，“照顧好自己，你現在是家里的頂梁柱。”
馮子期“嗯”了一聲，強忍住淚水。
**
接到軟軟回家以後，池簡琛又開始在廚房忙活晚飯了。
他的手機就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做飯的時候，他手機響了。
紀年听到鈴聲以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穆封的電話。
估計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要跟池簡琛說。
于是，她拿起手機去了廚房，遞給了池簡琛。
“穆封的電話。”
池簡琛接過手機，放到了耳邊。
“這幾天是不是過得挺滋潤的？”
電話剛接通，池簡琛就听到了穆封賤兮兮的聲音。
穆封這兩天一直都在圍觀池簡琛在微博秀恩愛，白天的時候也看到了路人拍到的他和紀年膩歪的視頻。
跟池簡琛認識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
“你打電話來就為了這個？”池簡琛面色陰沉。
“當然不是，跟你說正事兒呢。”穆封清了清嗓子，“你之前不是讓我幫你打听那個國際幼兒園嗎，我今兒問到了，那邊能給你爭個名額，七月就可以過去。”
“嗯，我知道了。”池簡琛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甚至還很客氣地和穆封道謝︰“辛苦你了。”
“嘖，甭跟我這麼客氣。”穆封笑著說，“到時候讓孩子認我個干爹什麼的就行了。”
池簡琛︰“……掛了，再見。”
穆封︰“……”
……
吃飯的時候，池簡琛才和紀年提起軟軟幼兒園的事情。
“滿城那邊，幼兒園穆封已經找人聯系好了，下個月就可以入園。”池簡琛看著紀年說，“也是國際幼兒園，應該不會比現在這所差。”
紀年“哦”了一聲，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軟軟就坐在旁邊，听到池簡琛這麼說，小家伙眼楮瞪得老大︰“媽媽，我們要回去了嗎？”
“軟軟不想回去嗎？”女兒的這個反應，看得池簡琛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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