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那個男人不會不來了吧?”
此時,顧霆鈞和林特助兩人正位于愛爾拉斯加一家出了名的地下賭場內。
顧霆鈞在建築集會結束之後,他的私人手機上打來了一通陌生網絡來電,這個私人號碼一向是鮮有人知的,因此,當時顧霆鈞略微遲疑之後才接通。
對方開門見山︰“你是顧霆鈞嗎?”
顧霆鈞當即便問︰“是,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在找你父親的死因和和三重人格發作的原因,我想,我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對方言簡意賅,三言兩語道明了顧霆鈞時至今天已經掩埋了多年的秘密。
顧霆鈞年幼時,他的父親顧孝被家中佣人舉報殺掉了兩位叔祖父,即顧老顧國徽的兩位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弟。當時顧霆鈞人高燒嚴重在醫院搶救,顧孝抱著女兒輾轉幾經逃亡,最終還是鋃鐺入獄,女兒卻意外失蹤。
證據確鑿,零口供顧孝便被判了無期徒刑,年幼的顧霆鈞帶著恨意去監獄看望過顧孝,顧孝次次皆說自己是無辜的,兩位叔祖父並非他所殺,可那時顧霆鈞只當他是嘴硬。
而後沒多久,監獄里傳來消息,說顧孝咬舌自盡,死前還咬斷了手指在牆上寫下了“願你活而愧疚”六個大字。
顧霆鈞從看過監獄里拍下的血字照片之後,便開始對父親的冤屈深信不疑。
他寧願深信父親是被冤枉,也寧願去相信那牆上的血字是他對凶手所說,也不願去隨其他人以為父親是供罪而亡。
所以,時至今日,很多年過去即便沒有任何可以為父親翻案的證據,他都在暗地里謹慎地搜尋,同時也在尋找可能早就已經死掉了的親生妹妹。
而與此同時,顧霆鈞也在調查他三重人格的發作原因,雖然一直以來醫生通過催眠和情景再現等各種方式引導顧霆鈞回憶起來,可是他都無法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任何能誘發病情的刺激性的起因。
當然,醫生說過,因為三重人格的多樣性,也可能知道誘發他發病的事件或者人,另外兩重人格里的人是知道的,但是顧霆鈞並不願意和顧多以及夜深有任何交流。
他本能地不喜歡這兩個人,所以這個原因這麼多年也沒查出來過。
無論如何,目前顧霆鈞身邊的人,除開林特助,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一直都在尋找父親的死因以及他的病情。
當顧霆鈞再次追問那人的身份時,他卻只說電話里說不方便,特意跟顧霆鈞約定了兩日後在愛爾拉斯加的賭場見面。
當那人知道顧霆鈞人就在A國的時候,顧霆鈞甚至從他的語氣中听出了幾分激動,他直說他也在A國,此刻人就在愛爾拉斯加。這也讓顧霆鈞更感到好奇了……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顧霆鈞和林特助已經在賭場等了電話里那個男人將近三個小時了。
他卻遲遲沒有出現。
“再等等。”顧霆鈞皺著眉頭,調查了這麼多年的事情遲遲都沒有眉目,事到如今卻有一個口吻斬釘截鐵的中年男人打電話告訴他知道真相,讓他在這里等。
顧霆鈞病急亂投醫,只能如此等了。
“公司那邊有沒有消息,思羽回去之後有去過公司嗎?”顧霆鈞忽然問道。
林特助差點沒反應過來顧霆鈞這一聲思羽是在叫誰,轉而意識到是黎小姐,他急忙回復︰“顧總,黎小姐沒去過公司,可能是人還在醫院。”
顧霆鈞點了點頭,掏出手機來,撥了黎思羽的電話。
只可惜,黎思羽的手機關了機。
顧霆鈞皺著眉頭,連試了好幾次都是關機的提示音,出于擔心,他一通電話又打到了老陳那兒去了。
“顧先生,你怎麼想起來打電話給我了?”
“幫我去家里看一下思羽在家里沒有?麻煩你了。”
顧霆鈞雖然在話末尾加了一句“麻煩”,可是那語氣卻一點也不像是在請人幫忙,不過老陳早就意識到兩個人之間關系不簡單了,所以對顧霆鈞這樣沒頭沒腦的要求他也沒多問。
恰好老陳就在公寓附近,到公寓門外敲了半天門都沒人來開,老陳才又給黎思羽打了一次電話,這一次黎思羽倒是接了。
老陳卻忽然愣住,不知道該怎麼跟黎思羽說無緣無故給她打電話的事情。
“喂,陳先生?”那頭黎思羽在追問。
這端的老陳三緘其口,“哦黎小姐,我夫人去了外地一趟,帶回來了一些土特產,你和顧先生人在家里吧,我打算待會兒路過公寓的時候順道給你們送點過來。”
老陳惴惴不安的生怕黎思羽說自己在家里就尷尬了,好在最後黎思羽並沒有這麼說。
不過,黎思羽卻告訴了老陳她現在人在醫院,弟弟生病了所以不在家里……
“顧總,你真的不等了嗎?他說要見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當顧霆鈞接到老陳回過來的電話,知道小家伙的病情可能再次加重時,顧霆鈞再也坐不住了,沉吟不過片刻,他便起身打算離開賭場。
林特助跟在身後勸著,畢竟這是難得的機會。
如果那個男人真的知道當年的真相的話,很多事情就可以如此迎刃而解,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啊!
那人在電話里說過只和顧霆鈞當面談,得保證必須是顧霆鈞本人。
可現在顧霆鈞臨時要趕回國內,肯定是不行了。
听到林特助的話,顧霆鈞頓住了腳步,他微微別過頭來沉聲說︰“如果他要過來,早來了。”
此刻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四個小時了,從下午等到天黑,顧霆鈞從來沒這麼有耐心過,只能說老陳的這通電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顧總,我幫你訂票吧。”林特助也只能無奈地跟著顧霆鈞一起離開。
“嗯。”
暮色昏黃,一位穿著黑色外套戴著黑色鴨舌帽,年近六十的老人站在街頭,他一張臉雖然滿是刀傷留下的疤痕,卻依舊隱約可見年輕時的英氣。
綠燈,他雙手杵著拐杖,殘缺了兩條腿的他緩慢地過著馬路,雙腿空蕩蕩的褲管被風吹得亂晃。
被囚禁在精神病院多年,他一直都在通過各種方式去了解當年顧孝留下來的兒子和女兒的消息,這是他唯一欠顧孝的了。
年輕時,他是顧孝的朋友,也是顧老顧國徽的保鏢頭子,護的是整個顧家的安寧。
只可惜那一年,發生了那樣慘烈血腥的事情。沒來得及為顧孝澄明清白的他,這些年一直被人用荒謬的借口囚禁在精神病院,直到前兩天他才得以機會逃脫出來。
能聯系上顧霆鈞是意外之喜,他想,緘口了這麼多年,雖然有些真相如今已經不如當年那麼重要,可他容不得自己同那些秘密一起死去,至少他要讓顧孝的兒子知道他父親並非那樣的人。
只可惜,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只有寥寥行人的三岔路口,明明是綠燈,一輛車卻橫沖直撞朝著飛快地駛來。
避無可避,他被那輛車撞飛,鮮血四濺,有意識的最後一刻,他流下了無奈又絕望的淚水。
天色灰蒙蒙的,他嘴唇輕輕掀動,念出了一個三個字的名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