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天氣,就跟人心一樣變幻無常。上午的天朗氣清,驟然變成瓢潑大雨。
我孤身一人,飄搖在雨中,渾身濕透了。我的心,此刻,也是支離破碎。
腦海中,那對賤人的臉又明晃晃的浮上來。我昏昏欲墜,恍惚間,刺耳的喇叭聲響起,一陣劇痛傳過來,我的下巴狠狠地磕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上,雨水灌進了我口腔里,苦澀的。
“小姐!你沒事吧?”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一位中年男人迅速將我扶起來,緊張的望著。
“你怎麼大雨天,不要命的往大馬路上奔。”他似乎在輕聲責怪著。
旁邊的車窗毫無預兆地降下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陳伯!怎麼樣了?”
我回眸,看到了一張男人的臉。
那是一張帶著極致誘惑的臉,稜角分明的輪廓,劍眉之下一雙攝人心魄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薄削的唇。
飄進去的雨,打濕了他的襯衫,露出修長的脖子和影影綽綽性感的小麥色,魅惑極了!
我的嘴皮子動了動,還沒發出聲音,身子就無力的倒了下去。
再醒來,已經是在醫院里頭。
“醒了?”一睜眼,就對上一雙幽幽地眼神。
我還沒有氣糊涂,這是我暈倒前,搖下車窗的那個男人。此刻,他抱著雙臂,斜倚在病房的門邊,他的嘴角閃過一絲玩味兒,視線里含著藐視和冷漠︰“新招數?”
我簡直要無力吐槽了,這個世界的奇葩也真夠多的。這個男人,明顯是把我當成那種女人了,不禁冷笑︰“先生,你哪來的自信。再說,像你這樣的,輪得著我去勾引?”,我頓了頓,嗓子有些沙啞,眼眶里酸澀一片,“更何況,我是有夫……之婦。”
有夫之婦?多麼諷刺的一句話啊!我的淚又要噴薄而出了。
那個男人被人懟了一句,面上無光,也不為意,神色依舊自若,眼里釋放出懾人的寒意,嘴角旋出一抹嘲諷的笑,吐出的一句話,卻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撕咬著我的心︰“噢?有夫之婦大雨天沖出來自殺,莫不是在家受了氣?”
我被人戳中了心事,有心辯解,卻又無能為力。胸腔里的恨意和委屈最後化成了一句怒吼︰“我沒有自殺!”
吼出來之後,我的眼淚卻再也忍不住了, 里啪啦地砸下來,無聲的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悄無聲息。
一旁的男人眉頭微皺,眼底的寒意更深,卻再也沒有一句話。
門外步履匆匆,陳伯帶著一群醫生往我病房里涌來,他向醫生指了指我,然後走到那個清貴的男人身邊,恭敬的說道︰“少爺,要不你先回家,這里有我來就行了。”
男人蹙著眉,陰沉沉地不說話,微點了一下頭,打算轉身離去。
卻在听到醫生的一句話後,突然,頓住了腳步,瞧了我一眼,最後絕塵而去。
“陸小姐,你懷孕了,胎兒目前沒有大礙,但是還需要靜養,這樣吧,先臥床三天,我給你開點保胎藥。”
“什麼?懷孕?”我仿佛听不懂醫生的話,再三強調了一遍。
“是的,您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我的心里此刻真是五味雜陳,接著陷入痛苦的糾結。
這是我期待已久的孩子啊!可是出現在,我親眼目睹甦澤和林雪柔的奸情之後!老天這是在耍我嗎!
我的腦子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現,更亂了。以至于陳伯辦好了我的住院手續,臨走之前把一張黑色的名片放在了床頭櫃上,我都沒有覺察。
只听見他留下一句︰“我們家少爺說,讓你安心養胎,費用我們會負責到底,有事電話聯系。”
醫院的夜晚靜悄悄的,四周一片慘白,病房里只有我輾轉反側的聲音。
睡不著啊!睡不著!我真的睡不著!
白天的一幕幕,還有往昔我和甦澤的甜蜜,我和林雪柔的姐妹情深,像一場舊電影,在我的腦海里來回播放。
甦澤給我的甜蜜太過于美好,以至于驟然發生轉折,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林雪柔年少時間對我的支持和陪伴,太過于真誠,以至于我不敢相信,她會背叛。
我的心仿佛被我最愛的兩個人捅了兩刀,拔出來,血液從里面飛迸出來的疼。
夜晚的人,往往都開始變得軟弱,尤其是女人。我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女人,我所有包裹在外面的盔甲和堅強,此刻,在這麼靜謐的夜晚,潰不成軍。
偌大的病房內,只听見傳來,令人心碎的哀嚎和嗚咽。
在我還來不及理清自己的思緒,還沒有考慮清楚是不是堅持離婚,打掉孩子的時候。
第二天清早,我一睜開眼,就看見甦澤跪在我的床頭。
我簡直要大跌眼鏡了。我不知道那對賤人,自我沖出家門之後,是怎麼協商的。
一看我醒來,他就巴巴的撲過來,抽自己的耳光向我求饒︰“老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出差了,我一時耐不住寂寞,才會……你原諒我好不好?我跟她已經說清楚了,了斷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的眼楮里,充滿了誠懇的悔意,下手看起來不輕,一邊求饒一邊喃喃念道︰“老婆,我真的錯了,為了我們未出世的孩子,你原諒我好不好?就這一次,我發誓,就這一次。”
他的眼楮里蓄滿了淚水,幾乎要哭出來。這麼個男人,男兒膝下有黃金的男人,為了我,這樣巴巴地跪下求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眼淚汪汪的抽著耳光,哎,我的心,幾乎就要軟了。
我生著悶氣,一言不發。腦海里卻是驚濤駭浪地抉擇,是啊,我的孩子,他還這麼的小,也是一條生命啊!也是我的骨血啊!我怎麼能狠下心不要他呢?我也不能讓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可是,原諒,你叫我怎麼原諒?
我心里一緊,目光陰郁。
他又慌了,慌張的跪過來抱住我覆蓋著床單的腿,舉起手來發誓,“敏敏,我發誓,我愛的是你,我真的愛你。我跟她只是一時沖動。如果我撒謊,我就遭天打……”
我兩支手指覆住他的唇,不讓他說下去。我承認,我動搖了。
我動搖了,收斂了情緒,斜眼睥睨他︰“跟她斷了,讓她離開,我也會減少出差的次數。”
他滿臉歡喜︰“好,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老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要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他站起身來,擁住我,灼熱的呼吸,越來越近。最後,他的吻,落在我冰涼的額頭。
而我,也無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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