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寧嬋早起收拾了行李退房準備去機場,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員告訴她,頂樓套房的馮先生給她留了紙條,她才知道馮致遠連夜回了A市。
除此之外,還有人為了等她,已經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宋寧嬋一直不明白,歐寧這次為何會如此執著的想要接近她,以往她偶爾也會做這種無聊的舉動,來體現她作為一個母親對女兒的關心,以及彌補她那少得可憐的愧疚感,但是只要宋寧嬋稍微冷漠一點,她都會知趣的自己走開。
看見宋寧嬋出現,歐寧局促不安的解釋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所以就擅作主張的找到酒店來了。”
“我能出什麼事兒,電話打不通那是因為我不想接到你的電話而已,而且這一大清早的,我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聊的,況且我以為我的態度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宋寧嬋手里拖著行李箱,架在鼻梁上的墨鏡遮擋住了大半張臉,一雙眼楮里的所有情緒也被很好的隱藏其中,她就這麼冷漠的站在那里,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人。
或許是她身上的敵意過于明顯,也或許是她的語氣過去冷漠,讓歐寧身邊原本因為見到日思夜想的姐姐而喜笑顏開的夏夜小臉上的笑容慢慢隱去,抓著歐寧衣袖怯怯的往她身後躲,顯而易見,她是害怕這個傳說中的姐姐的。
“寧寧,我知道這麼多年了,你一直不能原諒我當初和你爸爸離婚的事兒,那時候你還小不懂事,不明白兩人應湊在一起過日子的那種痛苦我和你爸爸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才會選擇分開的,但是不管我們之間怎麼樣,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們始終都是愛你的”
這些話宋寧嬋已經听了無數次了,不僅歐寧說過,就連那為數不多的親戚朋友也偶爾會用這樣的話來勸解她,好像這樣的話說出口之後,就能顯示出他們的憐憫之情,體現他們作為局外人的感同身受。
沒有人問過作為當事人的宋寧嬋是什麼樣的感受,也沒人在乎過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是多麼的渴望和羨慕能有一個有爸爸媽媽的家,那時候哪怕是寫一篇有關家庭為主題的作文,多愁善感的語文老師都會用憐惜的眼神看著她,深怕她的一句話傷害了這個被媽媽拋棄的小孩。
十歲的宋寧嬋可能會渴望媽媽的關心和愛護,十六歲的宋寧嬋也可能會需要媽媽的教導和照顧,但是二十六歲的宋寧嬋,已經誰都不需要了。
“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說這些,那我覺得我們完全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你的那些話我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你不用再特意跑過來向我復述一遍,我還有趕飛機,就不奉陪了”
“寧寧。”歐寧知道宋寧嬋是說到做到的人,趕緊起身攔在了她面前,因為起太早加上沒化妝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蒼老憔悴了不少,“你恨我怨我也好,但是夏夜是你的妹妹,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她是無辜的,請你看在那一點點血脈親情的份上,滿足滿足她想見一見姐姐的願望好不好?”
“她無不無辜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真的心疼她,就不該帶著她出現在我面前,因為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說出什麼好話的,更不可能像你期望的那樣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
嘴上說著絕情的話,宋寧嬋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停留在了歐寧腳邊那個怯生生看著她的小女孩身上。
明眸皓齒,膚白如雪,和她身上粉色的公主裙相得益彰,肉嘟嘟的小臉上更是難以掩藏的好奇和期翼,在她身上,宋寧嬋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想要憐惜的心瞬間變得堅硬起來,果斷的收回了目光。
“姐姐”夏夜怯生生的叫了一聲,宋寧嬋轉過頭來的時候,才後怕的將整個身子往歐寧身後躲去,沒一會兒,又大著膽子伸出頭來,抿著嘴唇委屈的看著她。
這麼漂亮的孩子,到底有些許的不忍,不過宋寧嬋並不想在歐寧面前表現自己的憐憫,頓了頓腳步,依舊決絕的離開了。
去機場的路上,宋寧嬋打電話給歐科解釋因為工作趕回A市去,歐科也只能說兩句埋怨的話之後語重心長的囑咐她要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末了,依舊沒忍住打探賴淵的事兒。
宋寧嬋覺得好氣又好笑的同時,不得不再次解釋,“舅舅,我和賴淵昨晚真的才見第二次而已,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他喜歡的人也不可能是我,你們就別胡思亂想了。”
“但是歐軼不是說昨晚你倆聊得很不錯嘛,這感情嘛,處著處著就有了,不能當情侶做個朋友也不錯嘛對,你看我和你舅媽,當初不是吵得水火不容的,現在不也過得挺好嘛”
依照歐科的性格,這些話他是不可能說出口的,除非有人在面前教他,“他喜歡的是帕夏,你不可能讓我和閨蜜搶男朋友吧?”
宋寧嬋心一橫,一閉眼,直接扔出了個重磅炸彈,果然對面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半天沒有聲音,宋寧嬋一直耐心的等著他們投降,好一會兒,才又听到歐科的聲音,“這樣啊,那其他人你也多看看多處處嘛,個人問題也該抓緊了”
東拉西扯了好一陣,宋寧嬋才微笑著掛斷電話,遠離了那些歡聲笑語,只剩自己一個人坐在陌生的出租車上之後,看著機場高速外不斷變化的景色,宋寧嬋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開始思考起自己這二十幾年的人生來。
對啊,老大不小了,個人問題好像真的成了不可忽視的大問題了。
家庭生活一直是她向往的,可是和某個人組成一個家庭的勇氣,曾經有,之後卻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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