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志一眼就認出了戚暮生,頓時滿臉的冷笑。
他跟戚暮生同歲,以前小學時還當過一兩年的同學。
彼此同村出生,原本都是調皮搗蛋的孩子,原本大家的命運都應該是相同的。
然而,戚暮生忽然離開貝沙灣,走進了更為體面的生活,而範志因為家里人窮志短,沒怎麼讀書,缺乏管教後變成了貝沙灣人人聞之頭疼的人物。
範志仇恨戚暮生,嫉妒命運的不公平。
他看戚暮生的眼神都透著陰冷,整個人忽然騰起一絲沒事找事的欠抽表情,揚了揚眉,“喲!這不是貝沙灣的驕傲,高分考進B大的戚暮生嘛。”
戚暮生穿著簡單T恤與牛仔褲,雖然方才摔進了水稻田形象有些扣分,但還是無法掩蓋他的陽光與朝氣,是那般在象牙塔里修養出來的獨特的美好青年啊。
範志的心里有些酸,態度變得更加的鋒銳,他上前,抬手拍了拍戚暮生的肩膀,嘲諷地小聲諷刺,“乖寶寶就好好多書,跑回老家跟你爸學玩泥巴,你也不嫌丟人?”
那種眼神,挑釁的意味實在過于明顯。
戚暮生被桑美保護得很好,但在她身邊待得久了,多多少少的學到了些她的精髓。
比如現在。
面對範志的挑釁,戚暮生並沒有生氣,反倒是看著他,眉眼里都是哂笑,“比起你這太保似的人物,欺軟怕硬,只敢在窩里斗狠耍賤的人,論起丟人,誰還能比得過你?”
他的話,語調很清,很冷,卻扎了範志的心。
戚暮生看著他,諷刺的意味更加明顯,“你的丟人是無人能超越的。”
範志眯了眯眼,臉色有些難看。
他咬著後槽牙,眸光裹著冷冰冰的笑,“不愧是高材生啊,辯論起來,嘴上的功夫半點不饒人。”
戚暮生面無表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這樣的態度,有些輕視了對方,範志覺得他被戚暮生蔑視了。
憤怒涌向胸口,範志瞪著他,態度強硬地說道︰“但我告訴你,今天這地里的育苗,還是要一棵不生的被全部端干淨。”
戚暮生聞言,微微地眯了眯眼。
他看著面前被當做槍使還一副恬不知恥模樣的範志,語氣很冷,“如今是法治社會,你也別給我來道上的那一套,威脅不成就強行上手。”
自從戚濤在貝沙灣受了傷,並且罪魁禍首很可能就是範志後,戚暮生得內心就早就有了決斷。
他看著範志,“告訴你,我戚暮生還就是不信那個邪。”
範志看著他,不懷好意地冷笑出聲,“那你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說著,範志立刻揮了揮手,一時間,他身後躥出來十來個人,滿身的紋身,左青龍右白虎,面露凶相,一看就是游手好閑的混混。
戚暮生沖著範志揚了揚下巴,絲毫不懼地笑問道︰“怎麼,大白天的準備動手啊?”
範志看著他,冷笑出聲,“跟你這只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動手犯得上這麼多人?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將你打趴。”
他覺得戚暮生就是只弱雞,弱到根本不是他對手的“小孩”。
戚暮生看著他,沒有說話。
範志叫來的那群人大跨步走了過來,直接將戚暮生與戚濤圍住。
戚濤背對著範志,瞪著面前的男人,“你們要干什麼?”
那些個混混立刻圍攏上來,強行將兩人分開,並且左右夾擊著。
範志瞄了眼滿臉防備的戚濤,笑意很深,“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誤傷你們然後惹麻煩。”
他笑了笑,表情沉斂,壞壞的,“既然你不肯主動從推土機前撤出來,那我就只能出于對生命的“敬畏”請你們離開。”
範志臉上全是得意洋洋的光,挑釁地說道︰“我不介意你們在旁邊守著,看推土機如何一點點將這些剛培育出來的花種,連根帶土的重新翻新一遍。”
儼然就是一種你們今天讓與不讓,結果都是相同的,這地里的花種育苗,都將要被他清除干淨。
戚暮生瞪著他,怒喊一聲,“範志!”
戚濤被強行拽了過去攔著,與此同時,推土機就開始轟轟轟地運作了起來。
推土機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兩條寬厚的履帶旋轉,粗厚的齒釘插進泥土,將來育苗鏟起又重重地翻過倒出來。
動力推行,履帶裹著泥土碾過,對育苗進行的最為直接的二次傷害,碾斷的睫脈攪拌著泥土。
鮮嫩的育苗摔進泥土,很快被滾動的履帶夾著,混著紅色的泥土,慘不忍睹。
自己投入大筆資金精心培育兩年的心血,就這樣被履帶一壓就覆滅,戚濤都要瘋了。
他情緒激動,就著手里的拐杖,掄起來就開始瘋狂揍人。
那幾個混混沒想到他會這樣一聲不吭的爆發,都被戚濤手里的拐杖給打懵了。
戚濤不跟他們客氣,下手的力道也大,但都避開了要害之處。
直到那幾個混混被揍得不自覺的蹲下來時,戚濤就瘸著腿,轉身就往推土機的方向跑。
地里的土被翻新過,沒有那麼的板結,反倒是松松軟軟的。
戚濤的腳陷入松軟的泥土里,整個人踉踉蹌蹌著。
但他已不顧的腳上的疼,匆匆忙忙地趕到了推土機前,然後大臂一伸,姿態堅決。
司機坐在操縱室,慌神時並沒與注意到躥出來的戚濤,所以那把巨大的鏟刀鋒口貼著地,反倒是直直地往戚濤的方向而去。
鏟刀鏟起地上的泥土,厚厚的一沉。
“爸!”
戚暮生留意到這邊的動靜,心里冷不丁的狂跳起來,他立刻扭扯圍住他的混混,掙扎要跑過去救戚濤。
範志跟著攔截在他面前,挑釁地問道︰“怎麼,知道打不過所以要跑路了?”
戚暮生渾身都是火氣,他一把揪住範志的領口,怒氣沖沖地,“範志,趕緊然你的推土機停車!听到沒有!”
範志冷哼一聲,“想得美!”
下一秒,臉上傳來一股強烈的陣痛,範志愣了兩秒,隨即直接的抬手,跟著反擊回去。
兩個年輕人在翻新的土里扭打,渾身裹著地上的泥土。
推土機的鏟刀襲向沒有絲毫警覺的戚濤,桑美看得心口一跳,二話不說地蒙頭扎了過去。
她沖過去,撲向戚濤,摟著他直接往花田的另一邊滾了幾圈。
推土機的鏟刀就在他們的腳邊落了下來,“噗”地扎進泥土,然後往後彎曲舉向半空,“嘩啦啦”地又將泥土和花苗給倒了出來。
塵土飛揚,嗆得人直不起身。
人群沸騰了,甚至有人撿起地上的石頭,直接往推土機司機的駕駛座扔過去。
里啪啦砸玻璃的聲音,看熱鬧的村民被戚家人維護自家地的行為感動,紛紛叫著讓推土機師傅停車。
他們翻滾的幾周,全是枕著的被翻新的地里。
停下來後,桑美立刻蹲在旁邊用力搖晃其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爸,你沒事吧?”
戚濤愣了半晌吃啊反應過來,他看了眼楮不遠處還在與範志扭打的戚暮生,忍不住地吩咐桑美。“我沒事,你快去把暮生拉過來。”
戚暮生與範志在泥土里,你來我往,彼此間拳頭都是實打實的。
戚濤微微地擰了擰眉,止不住的安排,“他做事莽撞,你快去阻止他,可千萬別滋生出什麼無法避免的矛盾。”
桑美扶著他往旁邊的石頭上坐著,小心翼翼地叮囑起來,“好,你現坐在這里回,千萬別亂動。”
戚濤麻溜的揮了揮手,“你趕緊去摸的。”
桑美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忍不住地強調,“那你坐在這里,我很快就回來。
桑美強行將戚濤拽著坐在旁邊的石板上,瞄了眼面前的推土機,她眉眼微動。
她瞄了眼旁邊被圍困,但依舊強勢迎戰範志的戚暮生,扭頭,直接往推土機的駕駛座上跑。
此時,不遠處的公路上,一輛豪車停了下來。
方煒恭恭敬敬地站在旁邊,單手撫著車門的,靜候著。
一位衣著華貴,帶著金邊眼楮的男人走了出來。
方煒忐忑不安的候在對方的身後,陪同著“視察”工作。
方煒猶豫著用一種盡量見底存在感的語氣說道︰“徐少,我們到了。前面就是始終沒有達成合作意向的那塊地,其地理位置在我們建工廠的正重心。”
徐璽的眉峰蹙了起來,臉上全是冰冷的光,“為什麼還沒有收回來?”
他忽地扭頭,目光陰測測地看著方煒,語氣不佳,“還要我親自過來看。”
方煒立刻點了點頭,態度誠懇地說道︰“對不起,只是這家主人的態度強硬,根本不給我們開機口的機會,才導致土地回收失敗,讓我們的計劃暫且停止。”
徐璽垂眸,黑著臉,周圍氣場冰冷,“我不接受任何的借口,我只看結果。沒有達到我語氣的結果,歸根結底都是你的無能。”
方煒不敢嬉皮笑臉,即刻沉聲道︰“對不起,我回響辦法經盡快完成收購的。”
“我明白。”方煒的臉上流出一種危機四伏的表情,猶豫了幾十秒後,他又忽然開口問道︰“那那塊地,您還要親自去看看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