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言黑著臉,氣得真是想要殺人!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怒吼出聲,“戚桑美,你想死是不是?”
那聲音裹著強勢的怒氣,嚇得桑美冷不丁的縮了縮肩,意識瞬間回籠。
她抬頭,含著水光的眼楮看著面前的男人,忽地沖進穆瑾言的懷里。
細軟的手臂纏著穆瑾言的腰,桑美的臉埋在他的胸口,突然失聲痛哭。
這場無端的墜池事件,莫名其妙的演變成一出戀人情感糾葛的八點檔,很快被圍觀的大爺大媽傳成各種版本。
穆瑾言不喜歡被圍觀,也不喜歡被議論。
但戚桑美摟著他的腰,就是哭,可勁的哭,半點消停的意思也沒有。
扯不開她的手,又不能公然而然的揍她,到最後穆瑾言是真的沒轍了,只能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然後在一派歡聲鼓掌里,黑著臉,一步步從荷花池走了出去。
右肩上開始愈合的傷口崩開,熱燙的鮮血跟著淌了出來。
穆瑾言蹙了蹙眉,臉上透著薄冷的光,摟著桑美往她家里趕。
戚濤正好關店回家,剛走到巷口就看見自己很不待見的穆瑾言,居然又摟著他的閨女,還旁若無人的往他家里沖。
這哪里還能再忍!?
他二話不說的沖過去,擋在穆瑾言的面前。
看到兩人渾身淤泥,滿是狼狽的模樣,戚濤頓時愣住,“這這是怎麼了?”
穆瑾言面不改色的說道︰“她落水了!”
只是在說這句話時,他心里莫名的心虛。
“落水?”戚濤听到這個都快嚇死了,連忙伸手要將桑美接過去,“你快把人交給我!”
誰知道,桑美拽著穆瑾言的衣服,後怕的直搖頭,根本不願意放手。
戚濤一愣,臉都僵了。
他擰了擰眉,抬頭看了眼穆瑾言,很不甘心的說道︰“桑美怕水,麻煩你抱她回我們家一趟。”
穆瑾言瞄了眼懷里發抖的女人,擰了擰眉,“沒問題!”
李玲玉听到動靜跑出來,看到這一幕,著急得忍不住嘮叨起來,“這都是怎麼了?不才剛出去嗎,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
戚濤也是滿臉的焦躁,忍不住的提高了幾分聲調,“你就別嘮叨了,孩子落水了,你趕緊帶她進去洗洗。”
穆瑾言忽然有些明白戚桑美的擔憂,她的這對活寶父母,倒真的猶如驚弓之鳥,風吹草動都能急得跳起來。
他頓了頓,沉聲問道︰“浴室在哪里,我抱她進去。”
“啊?”李玲玉看著他,略微的有些愣住。
戚濤見老婆還在發蒙,忍不住的出聲提醒,“啊什麼啊,趕緊帶過去啊!”
李玲玉回過神來,反手指著屋內,沉沉地說道︰“噢噢噢!在這邊麻煩你跟我進來。”
穆瑾言將桑美抱進浴室,放在凳子上,他想抽身,卻發現衣服還被她給緊緊地拽著。
穆瑾言擰了擰眉,略微用了幾分力道想要扯開,結果怎麼也甩不開。
他忍不住抬頭,黑沉的眸子里頓時映著桑美蒼白的臉。
白瓷般的肌膚上糊著些黑漆漆的污點,像個可憐兮兮的髒娃娃。
“吧嗒”一聲,滾燙的淚水砸在他的手背上。
炙燙的溫度灼燒著肌膚,穆瑾言盯著那雙默默垂淚的眸子,心口由不住的抽痛起來。
不管桑美接近自己到底是何種目的,此刻的穆瑾言,只是對自己故意的行為感到羞愧。
李玲玉拿了衣服進來,著急忙慌的說道︰“穆先生,這里交給我吧!你去里屋的洗手間清洗一下吧!”
穆瑾言點了點頭,嘗試著扯了扯衣服,發現這一次桑美竟然松了手。
他有些納悶的看著她,頓了頓,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穆瑾言沒有在外人家里洗漱的習慣,但現在他身上著實邋遢,連他自己都看不慣。
幸好車里有備用的衣服,雖是抵觸,還是忍受著在桑美家做了清洗。
對于他來說,那是平生第一次,用那麼狹窄的洗手間,用那種被水垢堵塞導致水花不均的蓮蓬頭,也是第一次用那麼廉價的沐浴露
許多的第一次在他按下茉莉花味的沐浴露時,忽然就釋然了。
夏日時節,那麼多煩心事與陰霾罩在心頭,被那股清幽的味道全部驅散干淨。
穆瑾言清洗完畢,處理完肩膀上的傷口後出來,發現桑美還沒有出來。
戚濤一副防狼的表情看著他,用自己圓滾滾的身體擋住通往浴室的走廊。
夸張的動作,憨厚的表情,穆瑾言從沒想過,原來父親可以是這樣的。
戚濤誓死堅守“崗位”,指著茶幾上的東西,“穆先生,茶幾上有涼茶,你先坐著休息一下。”
“謝謝!”穆瑾言點了點頭,指著旁邊的展示櫃,問道︰“我能參觀一下客廳嗎?”
戚濤很是坦蕩,“你隨意!”
其實心里各種吶喊!你怎麼還不走,留下來干嘛?吃飯嗎?!
戚家的展示櫃里,放著的全部都是獎杯獎牌。
穆瑾言大致看了一下,除了三兩個戚暮生的,其他全部都是戚桑美的。
這戚桑美不是挺蠢的嗎?學生時期的赫赫戰功都是怎麼來的?
穆瑾言一邊在心里吐槽,一邊看著展示櫃里的照片。
相框里的女孩,無一例外的全是長發,扎成馬尾,或者整齊的披散在肩頭,永遠的皮膚雪白,亮得扎眼。
穆瑾言看了一圈,發現展示櫃右下角的位置是空的。鋪滿灰塵的底面,有很清晰的痕跡,好像是什麼東西剛被拿走似的。
身後開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慮,李玲玉扶著桑美出來,看到站在展示櫃前的穆瑾言時,臉色微僵。
李玲玉對著他點了點頭,扯出很勉強的微笑,“穆先生,你洗好了?”
“嗯!謝謝!”穆瑾言點了點頭,問道︰“她怎麼樣?”
李玲玉撫了撫有些呆滯的桑美,沉沉的應道︰“她從小就怕水,今天估計是被嚇壞了。沒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穆瑾言點了點頭,禮貌的說道︰“那就好,很抱歉,今天給您添麻煩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李玲玉一听他要走,臉上的表情都自然多了。
戚濤跟著湊過來,“這幾天桑美人不舒服,回頭有機會再請你吃飯以示感謝。”
這兩人驅趕的意味明顯,半點諂媚挽留的意思都沒有,穆瑾言看了眼垂著頭的桑美,抿了抿唇,心情沉重的告別離開。
穆瑾言走出戚家的門口,周岳立刻迎了上來,“穆先生!”
穆瑾言沉著臉,情緒偏冷,“回C市。”
周岳點了點頭,不敢再說什麼。
穆瑾言肩膀上的傷被崩開,微微的有些疼,他不能向後靠,只能夠用手撐著。
忽然,他看到車座下的盒子,鬼使神差的抬手將蓋子掀開。
一股清雅的檀香味躥了出來,穆瑾言盯著那疊厚厚的便簽紙。
“阿言”兩個字赫然醒目,刺得他的眸色細微的暗了下來。
穆瑾言說不清心里哪里煩,“咚”地將蓋子蓋上,又將盒子塞進了車座下。
他揉了揉眉心,淡淡的問道︰“她跟徐璽那邊查到有什麼聯系了嗎?”
“查到的訊息是沒有。”周岳坐在副駕駛,通過後視鏡觀察了眼陰晴不定的穆瑾言,頓了頓,沉聲說道︰“但五年前她與徐少的繼母—葉清有過私下的見面。”
穆瑾言臉上的表情很冷,語調更冷,“說下去!”
周岳點了點頭,一五一十的匯報起來,“五年前,季言出車禍去世,但承受著喪子之痛的葉清,竟然將季言持有的致遠教育股份全部轉到了戚小姐的名下。”
穆瑾言聞言,眸底的光又冷了幾分,他敲了敲膝蓋,不冷不熱的問道︰“理由呢?”
周岳搖了搖頭,“兩人是秘密達成的協議,無人可知。”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有一點很可疑,就是听說葉清最開始極其反對兩人在一起。甚至將季言與戚小姐逼得離開B市,那之後,他們兩人才在C市共同建立了致遠教育。”
穆瑾言眯了眯眼,陰陽怪氣地說道︰“看來是對患難鴛鴦?難怪她會將致遠教育看得這麼重要,不惜去名都陪那個主編喝酒。”
他心情很差,非常的差。
周岳被他臉上的冷氣懂得背脊發涼,急忙補救,“但我們查到的資料,自從五年前與葉清見過面之後,她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來往,戚小姐甚至連B市也沒有去過,一次也沒有。”
穆瑾言依舊板著臉,冷冷涼涼地“嗯”了一聲。
周岳看著他鐵青的臉,喉結滾動幾下後,緊張的說道︰“穆先生,還有一件事”
穆瑾言猛地睜開眼楮,冷光直接射了過去。
周岳被嚇得渾身發麻,小心髒亂顫,“那個今天老宅來電話,星辰小姐來C市了。”
穆瑾言抽了口涼氣,反手捏了捏眉心,“誰讓她胡來的?”
周岳低著頭,小聲地說道︰“據說,她是脅迫了司機家才六個月的孩子”
穆瑾言咬了咬後槽牙,隱忍著問道︰“老太太知道嗎?”
周岳將腦袋垂得更低了,悶悶地說道︰“知道是知道!但是她說讓您幫忙帶兩個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