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天色陰沉,似要下雨一般。
張偉照舊鍛煉、吃飯,臨出門的時候,看見天氣不好,便前往工作室里去一把雨傘。從櫃子里找到雨傘後,無意中看到了掛在櫃子里那件為王鈺做的晚禮服,立刻一拍頭,心生懊惱。
“壞了,王鈺都回來一個多月了,給我打了兩次電話我都沒接,晚上給她回過去提示關機,當時肯定是生氣了。這段時間我一直也沒聯系過人家,弄不好就是一直生氣呢,不行,我得趕緊給人家回個電話。”
想到此處,張偉趕緊拿出手機,找到了王鈺的號碼撥了過去,但卻被提示已停機,張偉用自己的手機給對方充值了二百塊,再次打過去,提示依然是停機,這讓張偉有點摸不著情況。想了想,張偉又給張詩嵐打了過去,好一會兒才接听電話。
電話一通,那邊傳來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喂,誰呀?”
“我,張偉。”
“說……”張詩嵐那邊話都懶得說,直接蹦出一個字兒。
張偉感覺到張詩嵐的困意,直接問道︰“王鈺的禮服我給她做好了,但她電話停機,充了錢也停機,什麼情況?”
“……”
等了好半天對面也沒聲音,只听見輕輕的呼吸聲,張詩嵐好像又睡著了,張偉沒辦法,只好大聲道︰“張詩嵐,張詩嵐!你听見沒有?”
“啊!?怎麼了?听見了,誰啊?”張詩嵐聲音再次傳來。
張偉道︰“我問你王鈺的電話怎麼一直打不通。”
“哎呀!難得周末不加班,你這麼早打電話來干什麼啊,有什麼事兒中午再說不行嗎?問王鈺找我干嘛,她都離職一個星期了,她去遼沈了,行了吧,真煩人!”張詩嵐難得睡一次懶覺,又被張偉給攪合了,起床氣立刻max,抱怨完一通直接就掛了電話。
“離職一個星期了?什麼情況?莫非……”張偉突然想起來王鈺給上周曾在一天內給自己打了兩個電話,自己第二天回過去的時候提示關機,後來自己也就沒有繼續再打,現在想起來可不剛好一周,難道那個時候是要跟自己說離職的事兒?“也不對啊,她離職也不用把手機給停了啊,這怎麼找她啊,我這……壞了!!”
張偉細一琢磨,王鈺十一月底出了一趟差,當時回來的時候自己剛好被牽扯到邵家滅門的事兒里,為了避免影響到身邊的朋友,他在家宅了很久,誰也沒聯系。這個原本沒什麼,朋友也不會因為一個月不聯系就斷交,可問題是他跟王鈺的關系有點復雜,王鈺出差前,倆人可是干柴烈火的發生了點超友誼的關系,王鈺回燕京告訴他讓他去接機,這里面什麼意思成年人都明白,可他當時沒去,此後一個月又沒聯系,這事兒換任何人都得想,這孫子是不是躲著我呢?再想想一周前早晚各一個電話,肯定就是要在確認一下張偉的心思,可當天張偉上午是在余元慶家里準備拜師,晚上又因為尋找離家出走的徐婭楠兩次都跟王鈺說自己有事兒,這擱誰誰能不寒心,再客觀的人若是不知其中緣由,肯定也得認為張偉是拔鳥無情的渣男。
“臥槽!”張偉心里暗罵一句,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兒,這心情就別提有多糟糕了。有心再給張詩嵐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但一看表才六點五十,回想一下剛才張詩嵐的起床氣,張偉打消了這個念頭。
心情不好的人多了,但日子照樣得過。張偉看著時間已經不早,跟渡邊櫻子打了聲招呼,便出門前往學校上課。
中午張偉正在直播吃飯,張詩嵐電話打了過來。
“張偉,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跟王鈺上床了?”電話一通,張詩嵐開門見山的問道,帶著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
張偉被突然起來的一問弄的心髒“怦怦”直跳,臉色都變了,急忙跟直播間的粉絲們告聲罪,先把話筒給關了,起身避開攝像頭。雖然張詩嵐跟自己沒啥關系,但這種事兒打死也不能認,所以張偉立刻說道︰“我去,你沒吃錯藥吧,我跟王鈺怎麼可能?”
“嗯?小伙子不老實啊。”張詩嵐語氣非常自信,仿佛知道了什麼一樣。
張偉心思電轉,他對王鈺雖然不了解,但也知道王鈺絕對不是那種會把這樣的事兒到處亂說的人,嘴硬的說道︰“你拉倒吧,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掛了,我這直播呢,沒工夫跟你閑扯。”
張詩嵐道︰“當然有事兒,我問你,你一大早的給我打電話問王鈺的情況是幾個意思?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沒有?”
張偉一愣,問道︰“我自己的身份,我什麼身份?”
“你莫非忘了你是本宮的人,竟然向本宮尋問其他女人的情況,你似不似傻?”
听見這句話,張偉可以肯定張詩嵐絕對不知道自己跟王鈺的事兒,心情一松,說道︰“我啥時候成了你的人了?我怎麼不知道,有證嗎?”
“要證還不容易,不就九塊錢的事兒嘛,你現在來電視台,下午本宮跟你去把證給領了,今後你就算有靠山了。”張詩嵐大咧咧的說道。
“……”張偉對張詩嵐這性格頗為無語,立刻說道︰“大小姐,我這兒真的直播呢,沒事兒我就掛了。”
“別啊,你不是找王鈺嗎?我這兒有她新號,不過你也不用打她的主意了,人家有男朋友了,這次離職去遼沈就是奔著結婚去的,我跟你說,人家男朋友可是富一代,身家幾千萬,今年才三十出頭,標準的鑽石王老五,對王鈺好的不得了,前段時間都追到電視台來啦,又是花又是燭光晚餐的,浪漫的很……”張詩嵐滔滔不絕的把王鈺的近況跟張偉說著,而張偉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復雜,已經不知道張詩嵐後面說的什麼了。
要說張偉對王鈺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男女之間雖說有一見鐘情,但絕對不是張偉和王鈺這樣的,他倆最多也就算是“日久生情”,而且這個情還是欲望方面居多,算不得真正的愛情。但要說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也不準確,畢竟發生了親密關系後,倆人都沒有排斥對方,還能見面,這就很說明問題。現在猛然間听到王鈺不僅離職了,還找了男朋友,這讓張偉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
“喂,張偉,你還在嗎?”張詩嵐那邊說完了話,卻听張偉這邊沒一點點反應。
這會兒張偉有點亂,也不知道跟張詩嵐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于是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後關了機,回到餐桌前,面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此刻卻全然沒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情,便跟粉絲們說有點急事兒,今天直播到此結束。關了直播結了賬,張偉背著包走出了飯店,看著灰暗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張偉回到車里,把座椅放倒,整個人窩在座椅上,點燃一根煙,重重的咂了一口,將所有煙霧狠狠的吸到了肺里,然後長長的吐出一股煙霧。這會兒張偉有點悵然,他自然不會去怪王鈺什麼,他也沒這個資格去怪人家什麼。張偉和王鈺之間其實除了一點點激情外,對彼此連了解都談不上,更不用談什麼感情,讓張偉悵然的是,他能感受到王鈺對他表露出來的那一點點意思,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去接機,更不會在辭職的時候給他打電話,這些舉動可能是想挽回點什麼,或者確認點什麼,而他卻在無形之中把這個女人傷了。
人與人的相處就是這樣,有時候在不經意間就傷害到了別人,而自己還不自知。感情的世界里沒有什麼對錯,有對錯的是道德、倫理和法律,甚至有時候道德、倫理和法律都很難界定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這都是因為人心和人性太復雜。有時候,有人把一些事兒想的太多,就容易造成彼此之間的一點點誤會,而誤會不及時處理,就會造成一些嚴重的後果,可能本來是能夠攜手一生的伴侶,最終卻形同陌路。這或許就是人生的無常,又或許是生命歷程里必然的無奈。
呆坐了一個多小時,張偉抽光了半盒煙,當他摸到空煙盒時,才發現自己上課已經遲到了,開車疾速向學校駛去。搖下的車窗,張偉沒有閉合,讓凜冽的寒風吹散車內煙霧,卻吹不散他心頭的惆悵。
來到學校,下午講的什麼張偉沒听進去,一直在走神。由王鈺的事兒,他又想到了前女友李佳瑤,進而想起了自己青春期的第一次情感萌動,想了許許多多不著邊際的事情。
下午放學後,張偉開著車漫無目的瞎逛,電台里播送著一首毛巨星的歌曲︰
“借一盞午夜街頭,昏黃燈光,
照亮那坎坷路上人影一雙;
借一寸三九天里,冽冽暖陽,
融這茫茫人間刺骨涼。
借一泓古老河水,九曲回腸,
帶著那搖晃燭火,漂往遠方;
借一段往日旋律,婉轉悠揚,
把這不能說的輕輕唱。
……”
這首歌張偉第一次听,他听的很認真,听著听著,張偉覺得眼前有點模糊,用手一摸臉頰,不知何時,淚水已經無聲的滑落下來。
張偉把車停到了路邊,看著遮陽板化妝鏡中的自己,擦干了淚水,對子自己淡淡的一笑,扭頭看著窗外的夜空,輕輕的說了聲︰“沒想到我也這麼感性,竟然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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