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丹藥放進儲物袋,華老又道,“這次多虧你處理及時,否則老頭子我這一身修為,怕是要丟一半。”
華老心中感動,對這小徒弟是越來越喜愛,同時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從認識這丫頭開始,這丫頭前後救了他兩次,兩次都是在最危急的時候,這不僅是得了個瑰寶徒弟,還是得了個福星徒弟啊!
“怎麼會!以師父的能力,就算沒有我,也能將這事化險為夷,我不過是恰好撿了個便宜。”安晨夕可不好意思厚著臉皮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這是她師父呢,平日里沒少疼她,救他不是她分內之事嘛!
“你這丫頭,還跟為師謙虛!”華老笑得祥和,也有些無奈,雖然他們丹宗一直秉承不驕不躁與人良善的態度,但這徒弟實在太出色,這麼藏著掖著讓他都覺得天理不公,但這丫頭如此低調,弄得他這個師父想向外人顯擺都不好意思了。
雖然毒已解,不過安晨夕還是又給華老把了把脈,確定華老已經沒什麼問題後,想著他們已經出來有好一會兒了,安晨夕不敢再耽誤,便開口道,“師父,我們先回正廳吧。”
華老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兩人趕緊往回走。
路上,安晨夕想到自己此前的猜測,依照師父毒發時間來判斷,師父中毒應該是在拜師典禮上,不過當時她也在場,眾目睽睽下,師父一直端坐在首席,沒跟人接觸,除了從她手中接過一杯茶,便再沒有其他舉動,怎麼會無緣無故中毒了?
中了焚心草沒有潛伏期一說,所以可以排除師父在典禮之前就中毒的情況,安晨夕幾乎可以確定師父是在典禮上中的毒,只是一時半會找不出痕跡,安晨夕又細細的將拜師典禮上的事回憶了一遍。
拜師典禮正式開始是在九點鐘,華珍師叔宣讀丹宗宗規花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她給師父敬茶,緊接著師父就帶她拜先祖,拜先祖花費了半個多小時,而拜完先祖,師父就毒發,依照師父的修為,從毒發時間往前推,也就是她給師父敬茶前後一段時間中的毒。
敬茶前後,那個時間段師父在干什麼?
敬茶……
等等!莫非……
安晨夕想到一個可能,面色一瞬沉了下來。
是了!她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一個環節,真要讓師父毫無覺察的中焚心草,有什麼比她這個徒弟遞上去更讓師父毫無防備!
敬茶是拜師典禮不可缺少的環節,她敬的茶,師父不可能不喝,她幾乎可以肯定,焚心草一定是下在了那杯茶里,師父對于她敬上的茶不可能有戒心,自然是毫無防備的喝下,背後之人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讓師父在眾目睽睽下,毫無知覺的中了焚心草。
當真好心機,好手段!
把她都陰了一把!
那背後之人的心思實在歹毒,不僅想害華老,甚至還想借此事,來挑撥她與師父乃至丹宗眾人之間的關系,這事雖然是意外,但那茶畢竟是經她的手,被師父喝下中了毒,若是遇上居心叵測的外人煽動,指不定怎麼詆毀她。
她進入丹宗的方式本就特殊,前兩天才讓各位對她有成見的師兄接納了她,這個節骨眼上弄出這樣一件事,就算師兄們覺得她是被人當了槍使,但中毒的是華老,丹宗掌門,難免會讓人心里覺得不舒服,這膈應的種子一旦埋下,日後想要摘除,就得費些心思了。
見安晨夕臉色變幻莫測,華老擔憂的問道,“安丫頭,怎麼了?”
“師父,我知道您為何會中焚心草了。”說著,安晨夕面上露出了幾分愧色,也怪她大意,以為在丹宗,又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沒人敢放肆,誰想那背後之人還真拿住了這一點,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心機!
安晨夕眯了眯眼,這事,她絕不能這麼算了!
華老沒想到安晨夕突然說這話,有些意外,“安丫頭,說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師父,問題在我敬給您那杯茶里!”安晨夕也沒打算隱瞞,直接對華老說道。
“茶?你是說有人在茶里下了毒?”華老有些意外。
安晨夕點頭,“依照師父毒發時間推測,您中毒時間應該就是喝下那杯茶前後,在拜師典禮上,您並沒有踫其他東西,只可能是那杯茶有問題,對不起,師父,是我大意了,沒能及時覺察!”
見安晨夕面有愧色,華老暗嘆了一口氣,這丫頭看著面冷,心卻是個頂頂良善的,拍了拍安晨夕的肩膀,華老語重心長的安慰道,“安丫頭,錯不在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攬,老頭子我不糊涂,這等是非問題,擰得清。”
安晨夕掩了掩眸,沒吭聲。
華老繼續說道,“既然我毒已解了,這事別告訴丹宗其他人,以免讓他們擔心。”
其實不讓人擔心是假,華老是不想安晨夕因為這事在丹宗的地位受影響,安晨夕能想到的結果,華老能坐上丹宗掌門之位,自然也能想到。
“師父,這麼做好嗎?”安晨夕自然明白這話的潛在含義,雖然是問句,但安晨夕其實不太贊同這樣的做法。
“能有什麼不好!這事就算過了,別再提!”
“可是,師父,我覺得還是不要隱瞞兩位師叔和各位師兄,這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會影響丹宗內部的團結,不如等賓客散盡後,我們召集所有弟子,將這事敞開了說,也趁機揪出背後黑手,師父,您想,能在茶水里面動手的,只可能是丹宗內部的人,若是將這事壓下來,那幕後黑手再尋機生亂,會更不利。”安晨夕分析道。
不可否認,安晨夕這一番話是對的,但華老有自己的想法,安丫頭才入丹宗沒多久,雖然展現了實力,讓眾人對她摒除了成見,但這個節骨眼上又發生這樣的事,難免對她有影響,華老不希望丹宗內部因為這事出現猜忌,更多的是不想他的小徒弟受委屈,“丫頭,你說的也有理,不過那幕後之人心思歹毒,算計著通過那杯拜師茶讓我中毒,明顯是沖著你我來的,你這孩子心性如何,老頭子再清楚不過,但你那些師兄太過單純,思慮沒有這麼深遠,若是被不懷好意之人利用,對你會有影響,老頭子希望你能安心順利的坐上掌門之位,也希望你沒有後顧之憂,所以這些阻礙你前行的障礙,就讓老頭子來做!”
“師父,您不用擔心這事會影響到我,要說影響,任由那幕後黑手逍遙法外才會對我有影響,我相信兩位師叔和師兄們都有辨別是非的能力,給大家還原真相,讓大家明白原委,摒除大家心中的疑慮,這才是對我,對大家,對丹宗最有利的解決方式。”頓了頓,安晨夕又道,“而且這事隱瞞,反而會引發大家的猜疑,紙包不住火,就算隱瞞下來,遲早有一天也會曝光,那幕後之人已經動了手,我們不能處于被動,要主動出擊,把主導權掌握在我們手中,才有勝算,師父,您若相信我,不如將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如何?”
聞言,華老面上陷入沉思,他自然是相信這丫頭的,只是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陰他的人實在太少,稍微一想,華老便知道定然跟邱長天那叛徒脫不了干系,丹宗跟無極宗斗了幾十年,並沒有討到什麼好處,他這麼做,是擔心這丫頭被那叛徒傷害。
華老其實知道安晨夕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也知道這丫頭心思細膩處事穩重,其實這事交給這丫頭處理也無不可,若是處理的好,不僅不會影響安丫頭在丹宗眾人心中的地位,反而還會讓丹宗眾人對她更加推崇……
想到這兒,華老面上一頓。
是啊!他應該相信這孩子,這孩子跟那些單純的傻白甜小子們不一樣,是個心思沉穩有主意的孩子,既然決定讓這丫頭繼承丹宗,就應該放手讓她去做,他希望這丫頭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坐上掌門之位,他更希望的是這孩子能將丹宗發揚光大,當初選中這孩子看重她的能力只是其中之一,他還看重的是這孩子的魄力和睿智,他若是將她保護成了金絲雀,那豈不是丹宗又得多一個傻白甜的孩子?不行不行!這孩子可不能再帶偏了!
華老一番思緒轉了幾個彎,終是點了點頭,對安晨夕道,“好!丫頭,這事老頭子就交給你去處理,若是有阻礙之處,你盡管告訴老頭子,丫頭,你放心,不管發生任何事,老頭子都會給你做主。”這話已經明確的告訴安晨夕,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這個當師父的,會無條件給她撐腰。
安晨夕沒想到華老對她如此信任,就算是在前世,前世的師父都不能說出這種“無條件給她撐腰”的話語,心口升起一絲暖意,一時間,腦中又閃過諸多思緒,幾乎是每次華老對她好的時候,她都會抑制不住的想起自己體內的時運,然後那種欺騙的愧疚感又慢慢浮起壓過了一切雜亂的思緒。
安晨夕輕淺的應了一句,心口有些悶悶的,掩下眸,此刻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之後一段路都是華老在說,安晨夕默默的听著,適時乖巧的應聲。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正廳後門的走廊處,這一條走廊是亭廊,直接連通正廳後門,不過有兩處彎拐,所以不能直接看到正廳里面的情況,走過亭廊第一處彎拐,進入第二處彎拐時,安晨夕腳步一頓,覺得有些不對勁。
安靜!
太安靜了!
這種安靜讓人覺得詭異且不安!
之前離開正廳時,走到這里,里面的熱鬧站在這里能清晰听見,但此刻,站在此處細細一听,卻是感受不到正廳的喧嘩,這是怎麼回事?莫非,發生了什麼事?
安晨夕心中警惕,腳步不著痕跡一動,擋在了華老身前,以一種維護的姿態,繼續往正廳走。
華老沒有發現安晨夕這一小舉動,還在跟安晨夕說這話,走過第二處拐角,入眼正廳後門緊閉,華老也感覺到不對,蹙眉道,“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安靜,怎麼把門關了?也不安排人守著!”
“師父,我去看看!”
華老伸手攔住安晨夕,“老頭子跟你一起去。”
安晨夕點了點頭,兩人警惕著靠近後門,先細細听了一番,只覺正廳里有輕微的動靜,但隔著門,實在听不真切,安晨夕跟華老對視了一眼,兩人交換了信息,同時伸手,猛地推開了門。
嘎吱!
門是實木防盜門,門開,發出一聲詭異的響聲,整個正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寂靜得落針可聞。
安晨夕和華老舉目往正廳里看去,見到里面的情況,兩人面上同時一驚。
只見正廳中眾人歪歪斜斜的倒著,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眾人嘴角皆掛了一絲血跡,面上一片青紫之色,看上去十分虛弱,有的衣襟上沾染了血跡,有的身前有一趟血跡,整個正廳一百多號人,竟是一片死氣沉沉,毫無人煙氣。
再瞧眾人此時的情況,與華老中焚心草毒毒發如出一轍,一百多號人,竟都中了焚心草毒?!
安晨夕和華老皆是一臉凝重,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一個信息。
莫非,那幕後黑手不止是針對華老和她,竟然是想針對整個丹宗?!
出席典禮的賓客都中了毒,還是在丹宗的地盤上,來這里的可都是道門中的重量級人物,這事傳出去,丹宗還怎麼在道門中立足。
安晨夕面上一沉,不可抑制的露出了幾分寒意。
然而來不及多想,兩人趕緊舉步走了進去。
彼時,首座上,華珍師叔和陸師叔也歪倒在椅子上,同時面色青紫,氣息不順,見安晨夕和華老進來,兩人似乎想說什麼,結果剛開口,就是一陣猛咳,血氣上涌,又嘔出一口血,其他人似乎也想說話,不過結果都跟華珍和陸師叔一樣。
華老趕緊安撫眾人道,“諸位莫要說話,也莫要著急,沉氣穩心,莫讓毒氣攻心,有老夫在,定會保諸位無事!”
得了華老這句話,眾人才收了收焦急不安的神情,趕緊按照華老之意,沉氣穩心。
華老又對安晨夕道,“丫頭,你先給他們封了胸口的穴位,我給他們施針,護住經脈。”
安晨夕點頭,華老說的是施針護經脈,而不是用護脈丹,當然,這個時候就算有護脈丹,也不夠用,她身上也有驅毒丹,但現場有一百多號人,那幾顆驅毒丹不管給誰服用都不合適,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控制住他們體內的毒素,尋求更合適的辦法,給眾人解毒。
這邊,華老話音落,就開始行動起來,華老徑直拿出針袋,在就近一個中毒者面前蹲下來,先在那人胸口點了幾下,封了穴位,緊接著手法極快的對著那人胸口,就扎了幾針。
安晨夕也不遲疑,一一給眾人封了胸口的穴位。
兩人配合默契,華老行醫經驗豐富,安晨夕又鎮定臨危不亂,分工明確下,不過十來分鐘就快速將眾人體內的毒素控制住。
雖是大夏天,但正廳的冷氣開得足,然而這一番行動後,安晨夕和華老都出了一身的汗,直到將眾人的毒情控制後,華老這才開口向眾人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華老問出這話,心里也是一沉,原本以為只有他中毒,卻不想,在場的賓客以及丹宗眾人都中了毒,華老臉色不太好,此刻只在心里慶幸,幸虧安丫頭心思細膩穩重,及時把他身上的毒解了,迅速趕回來,他們才能控制住眾人的毒情,如若不然,今日若是沒有安丫頭在,丹宗怕是要出大事,一百多號人,在場的還都是道門中的上位者,若這些人在丹宗出了事,那後果不堪設想,往小處說,整個丹宗怕是會被這事毀了,往大處說,整個道門都會顛覆一半,想到那等嚴重後果,華老心里又涼了幾分。
眾人剛穩住體內的毒素,氣息還不順,然華老問起,眾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但說出來的話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