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難抑心中興奮,大步沖上舞台,把自己的皮夾克甩下來扔到台下,搶了一旁老爺子手里的三弦大彈起來,頓時電音錚鳴!三弦的確是古典音樂中的神器,隨著羅賓一陣撥弄,竟然出來了電吉他的調兒。
現場的氣氛瞬時達到頂峰,台上台下一起歡歌起舞。
外商們把手里的訂單爭先恐後地往外甩︰“台上的這些服裝我們每款都要下長期定單,今天晚上的所有服飾我們全都定了。”
村民們齊聲歡呼,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周大全抱著自己家的婆娘老淚橫流︰“老天爺,外商都是實在人吶,啥貨都定二話不說就撒錢!早知道這樣,我把鄉長那兒賣不出去的床單子都給拿回來多好!”
陳蘭芝站在舞台上,靜靜地看著周圍這異常歡騰的場面。
積壓的所有貨品都給甩干淨了,還為廠子攬了未來幾個月都做不完的定單,廠子不但保住了,還贏得了更加長遠的發展,爭取到了這些優質寶貴的客戶。
陳蘭芝感覺到一陣空前的欣慰。
這種感覺不同于以往做生意賺到錢的那種欣喜,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熨貼,眼前還有更加廣闊的天地等著自己去探索,去發現,未來的自己還可以完成更大的事業。
陳蘭芝,你行的,加油!
隔著人群,有兩個人的目光一起看向舞台中恬然微笑的女人。
歐文問瞿紅生︰“瞿書記,我想問一句,你前幾天讓我到你辦公室里去,是要問和陳小姐有關的事情嗎?”
瞿紅生︰“歐文先生,我要更正一下,您所說的那位陳小姐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歐文頗為意外︰“為什麼陳小姐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
瞿紅生淡然一笑︰“我猜是因為你們的關系還不太熟。”
歐文︰“……”
“昨天晚上外商已經把咱們庫房里的所有貨都給定完了,又就著眼前有的款式每款下了幾百件的定單,他們個個都要得很急,都說要把單子往前排,可是咱們廠現在的生產能力有限啊。”
陳蘭芝直拍自己的額頭︰“是我忽略這些事情了,原來以為能把積壓的貨全都給銷出去,收回來點錢能周轉就行了,沒想到又會突然增加了這麼多定單,這樣一來,廠子里的人手也不夠,設備也不夠,咱們這廠子還得擴大。”
周大全在旁邊抱著膝蓋吸旱煙︰“蘭芝啊,要是叫俺說,就別再擴大了,咱們村兒也就是這些人,有份買賣做著,能叫咱們都賺上一就得了唄。
要是再進了設備,再多招了人,萬一將來生意不好干了,這些東西還不都虧進去了啊?”
周會計和婦女主任他們幾個全都在點頭︰“這一點上我們同意村長的看法,眼前定單多了,咱們可以轉出去一批,叫外頭的人加工,咱們從中間掙個加工費就行了。再進設備,再擴大生產,咋看咋冒險,還是別干了。〞
陳蘭芝低頭沉思,忽見辦公室的門一閃,走進來兩個人。
是劉婆子老兩口,周會計趕快站起來跟他二位打招呼︰“您二老來了?我把昨天您二位的演出費給你們。”
劉婆子老兩口趕快擺手︰“不是不是,俺們兩個來不是來要工錢的,俺是想找蘭芝閨女問點事兒。”
陳蘭芝隨著二老走出去,問︰“您二老找我有啥事兒啊?”
劉婆子四處看半天,眼瞅著四下里沒人這才開口︰“蘭芝啊,是您昨兒個找回來的那個外商姓羅的,今天一大早就找著俺們老兩口,非要叫俺們跟著他出去,上大城市里去,說是專門給俺們辦演唱會,推廣華國那個啥滾。”
老劉頭在旁邊提醒︰“扭滾。”
劉婆子啐他︰“啥扭滾,是搖滾。他還說要給俺們老兩口包裝成明星。俺們老兩口心里頭沒底,就來找你商量商量,您瞅著那個人象是要坑俺們的不是?”
昨天陳蘭芝一直在舞台上忙,還真不知道台下到底發生了什麼,老兩口這話把她給問住了。
“那你們老兩口是咋想的啊?”
劉婆子老兩口互視一眼︰“俺們兩個是想著吧,那個人看著穿得人模狗樣的,也象是個有錢的。他要是圖著坑我們,能圖俺們個啥啊?家里就那兩間破草房,二畝地,現如今改革開放了,也沒有人請俺們跳大神了,俺們這日子過得也艱難呢,要是這外商真有心,俺們就跟著他們闖闖去。”
“您二老要真想跟著外商出去闖,也是件好事,不過要記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兩位老人千恩萬謝地走了,陳蘭芝嘆了一口氣剛要轉身回去,就看到不遠處的牆角邊上靠著一個人,手指中間夾著一根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瞿紅生,你神出鬼沒的干什麼呢?”
瞿紅生微微一笑︰“大清早的,想和我的女朋友打個招呼,結果她一直在忙,好不容易看她有個空出來一下,還是替別人解決難題的。”
陳蘭芝臉一紅︰“誰是你女朋友啊?”
瞿紅生臉色立馬變得嚴肅起來︰“陳蘭芝,昨天你在電話里面已經說了,我幫了你的忙,你就當我的女朋友,這會兒別想賴帳。”
陳蘭芝有點生氣︰“我又沒說要賴帳,這會兒不是忙著的嗎?唉,那個,剛才那兩位老人家的話你也听著了吧?你覺得他們說那事兒靠譜嗎?”
瞿紅生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就往田埂上走,陳蘭芝掙了幾回也沒把手給掙出來。
瞿紅生說︰“按我說,這沒有什麼不靠譜的,那個羅賓是個台灣富商家里的二公子,有的是錢。他本人呢,又是個音樂界的二流子,手底下養著好幾個樂隊,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把這兩位給養活起來,讓他們的後半生過得衣食無憂,這是不是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解決了本村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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