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她幾乎都沒有怎麼睡。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起床了。
“雲憬,這是我跟你爸準備的一些薄禮,你幫我們帶過去吧。”等她下樓,楊舒蘭便迎了上來,手里還拿著幾個小禮盒。
“爸、媽,你們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顧雲憬低頭,看了眼她手里的東西,“謝謝爸媽,我代我母親謝謝你們。”
“自家人,不要那麼見外,”楊舒蘭的臉色不太好看,看樣子,她昨晚也睡得不好,“考慮到你帶著三個孩子不方便,所以我們也沒有準備多少東西。”
“您這是說的哪里的話,心意在就夠了。”顧雲憬接過禮盒。
身後,兩個佣人抬著兩個大行李箱從樓上下來。
“你這次,打算去多久呢?”楊舒蘭又問。
“還不清楚,不過我估摸著,至少也得一個星期吧。”顧雲憬回道。
“一個星期啊……那怕是等不及了……”楊舒蘭小聲低語。
“媽,您說什麼?誰等不及了啊?”顧雲憬問。
“沒……沒什麼!”楊舒蘭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我讓廚房已經準備好早餐了,快過來吃吧。”
“嗯,好。”顧雲憬總覺得今天的楊舒蘭比平時更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楊舒蘭很不想讓她走。
吃過早餐後,幾人便坐車去了機場。
盡管顧雲憬再三表示不用,但楊舒蘭和傅建軍還是執意送機了。
到機場換好登機牌後,幾人站在送機口。
顧雲憬很不甘心地回頭看了好幾次,卻始終都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想了想,她又自嘲起來,都這個時候了,難道她還期待著傅斯年能追過來,讓她不要走嗎?
楊舒蘭自然知道她在等誰,只得嘆口氣。兒子現在正在病床上躺著,不時陷入昏迷,又怎麼可能會來送機呢……
“女士們、先生們,請注意!由本站前往M國d洲的XXXX次航班馬上就要停止檢票了,請還沒有登機的旅客抓緊時間。”這時,廣播里傳出機場工作人員的溫情提示。
顧雲憬听到廣播聲,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走,就要錯過登機時間了,于是只得失望地把目光從遠處收回來︰“爸、媽,我們走了,到那邊後,我會打電話給你們報平安的。”
“雲憬……”楊舒蘭開口,有種不顧一切將所有的事實都說出口的沖動。
她知道,一旦雲憬這一走,只怕連兒子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媽,您是不是還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見她從今天一早開始就一副欲言又止,明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她,卻又礙于某種原因不能說的樣子,于是問。
“沒什麼,就是想說,一路順風。”楊舒蘭猶豫掙扎了半天,最終還是被理智說服了。
听到她說的話,顧雲憬的臉上又是寫滿了失落。算了,反正她也不是打算去那邊長待,過段時間就會回國的。
想到這里,她又說︰“媽,您跟爸也要多保重身體。”
楊舒蘭點頭︰“你也是,帶三個孩子不容易,千萬不要把自己累到了。”
“我會的。”顧雲憬說著,低頭跟兒子說道,“一寒,快跟爺爺奶奶說再見。”
“爺爺奶奶再見!”小家伙乖巧地向兩人揮了下手。
“哎,再見,我的寶貝!”楊舒蘭蹲下身,不舍地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
“那爸、媽,我們就走了。”顧雲憬左手推著一個雙人嬰兒車,右手牽著一寒,回頭向他們告別。
“再見!”楊舒蘭和傅建軍揮手向他們告別。
直到看著他們檢票,走進登機通道,再也看不到身影,楊舒蘭壓抑了很久的悲傷情緒才終于爆發出來︰“建軍,我心里好難受。”
“你剛才做得很好,”傅建軍安慰她,“讓雲憬眼睜睜地看著斯年走,才是對她最大的殘忍。”
“可是……”楊舒蘭聲音哽咽,“斯年最希望在走之前看到的人,也是雲憬啊!”
“別說了,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兒子吧。”傅建軍嘆了口氣。
這兩天,他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
……
等兩人來到醫院,傅斯年難得的很清醒。
“爸、媽,雲憬走了嗎?”看到兩人進來,他收回停留在窗外的視線。
“嗯。”楊舒蘭低頭應了一聲,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哭得紅腫的雙眼,“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挺好。”听到母親說顧雲憬走了,傅斯年的胸口突然就感覺空了,一種被生生挖掉心髒的感覺。
從此以後,他的世界也跟隨著那抹耀眼的光芒一起墮入黑暗。
“嘔——!”一口血突然從他的嘴里吐出來。
“斯年!斯年!你怎麼了!”見他這樣,楊舒蘭慌神了,趕緊上前將他的身體扶住。
傅建軍急忙把醫生叫了過來。
病房里一陣手忙腳亂。
最後,傅斯年被迫戴上了氧氣罩。
“醫生,我兒子他……”傅建軍上前,神情緊張地向醫生問道。
醫生搖了搖頭︰“總統先生只怕是……”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傅建軍還是沒辦法接受︰“那他……最多還能有幾天時間?”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總統先生體內的病毒惡化得特別迅速,估計也就是……這兩三天了……”
“你昨天不是還說能再堅持一周左右嗎?怎麼到今天突然就變成兩三天了?”傅建軍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雖然一周和兩三天在時間上來說也只是相差了幾天而已,但萬一專家組那邊就在近期內研制出來了特效藥呢?
現在對他們來說,能多拖一天,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我覺得,這是總統先生的意志力問題,他現在似乎已經喪失生存下去的最大斗志了,一旦病人自己都放棄了,後果就可想而知了。”醫生猜測。
“我馬上就給雲憬打電話,讓她馬上回來!”楊舒蘭一听,也不顧兒子跟她交待的那些了,拿出手機就要撥顧雲憬的號碼。
“媽,我說過,不能告訴她!”盡管傅斯年已經虛弱得連說話都很費力了,但他還是吃力地抬起手,想阻止母親的行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