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辭走到電梯間，跟顧梨一齊乘電梯下樓。
電梯里，顧梨忍不住出聲問道，“我剛剛听見那位甦小姐……”
“她是薄司寒的女人。”顧南辭淡淡打斷了她。
顧梨一怔。
她仿佛明白過來什麼，詫異的看著他，而後垂下了眸。
因為甦心橙是薄司寒的女人，所以顧南辭接近她……
“你剛剛在會議室里說，你說薄家應該是送長子去的……”顧梨緩緩地抬頭看他，“但他們送你去了，是因為這個……你才……這樣對他們的嗎？”
她本來想說恨，又覺得這個字眼用的不對，所以才省略了。
顧南辭看著不斷下降的電梯，眉眼淡然，“你想說恨麼，梨兒。”
顧梨張了張嘴，“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是不是都無所謂，我確實恨他們，所以你就算說了，也只是說出事實。”
……
顧南辭走後，病房里安靜的可怕。
沈瑛珍和薄政明這時候都還沉浸在震驚里，無法完全回過神來。
先開口的是薄司寒。
“爸，媽，”他是躺著的，又剛剛手術過，所以嗓音顯得很澀，“你們有事瞞著我。”
他說的是肯定句。
沈瑛珍和薄政明對視一眼，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還是沈瑛珍先開了口，“司寒啊，你先好好休息，把傷養好再說……”
“司承沒死，”薄司寒打斷了她的話，“他說我們都不必再裝傻充愣，他說我替他活了這麼多年，是什麼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司寒……”
薄司寒微微眯起眼楮，冷笑了一聲，下一秒，他直接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縫合的傷口瞬間崩裂開來，鮮血染紅了紗布……
“司寒！”沈瑛珍嚇了一跳，忙按住他，“你別動，你別亂動……”
“怎麼回事？”薄司寒像是感覺不到痛，他看著面前的父母，黑眸深邃凜冽，“司承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恨我，恨你們。”
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否則他不可能听不懂司承說的話。
“其實……”沈瑛珍顯然極其為難，她看了看薄政明，“老薄……”
“告訴他吧，”薄政明嘆了口氣，知道是瞞不住了，他握住沈瑛珍的手輕拍，“我來說吧。”
沈瑛珍眼楮都紅了，“我先給司寒叫醫生……”
薄司寒打斷她，他維持著坐起的姿勢，嗓音沉冷，“先說。”
薄政明深沉醇厚的聲音慢慢的道，“司寒，你在唐門待的時間不長，所以你不知道，薄家和唐門之間有不成文的規定，每一代……都要送最大的那個長孫去當暗衛，為唐門鞠躬盡瘁，這一生都不可以回來，以表示衷心。”
暗衛是做什麼的，薄司寒再明白不過——就等于是死士，每次出任務，都是報著必死的決心，那些當暗衛的，全是誓死效忠唐門的。
薄司寒深邃的眼眸微微震了下，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薄唇輕掀，“要送長孫去，也就是送我去，是麼。”
“當時……你到了年齡，十七歲，唐門那邊要求送你去。”薄政明說到這里頓了頓，握緊了沈瑛珍的手，眼眶也慢慢地酸澀了，“我跟你媽……都舍不得你。”
薄司寒坐在病床上，渾身一寸一寸的涼了下去，“所以，你們送司承去了。”
“我跟你媽……我們不想你去，我們……就往上報，說你身體不健康，偽造了一份體檢報告書，偽造說你先天性心髒病，然後……就讓司承代替你去了。”
說出這番話時，薄政明的心口如刀割般的疼痛。
沈瑛珍也在抽噎著哭。
為什麼疼？
兩個都是親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會疼的，只不過……手心的肉會更疼。
所以他們為了保住更喜歡的大兒子，就忍痛割愛送二兒子去送死了。
薄司寒眼眸僵住，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
父母偏心他，他不能怪父母，他是被偏愛的那一個，他不能有任何怨言。
但因為父母偏心他，所以犧牲了他弟弟。
薄司寒喉結滾動，“所以，你們當時告訴我司承在森林里失蹤，在澡澤地里找到的尸體。”
“是假的，是我們從太平間找來的，跟司承身高體型差不多的男孩子……”薄政明搖著頭說，“我們不確定司承去當暗衛還會不會……有命活著，而且你如果活著，你肯定不會同意的，我們只能騙你……司承死了。”
薄司寒坐著沒動，雙眼深冷的望不見光，“他什麼時候出事的。”
薄政明慢慢的回憶，“大概去當暗衛之後不到半年……我跟你媽一直都在關注，但有一次任務，唐門的人告訴我們，司承在爆炸中……沒找到尸體，只有一個貼身的包。”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們夫妻倆很少提起二兒子，因為一說起來就傷心。
“我跟你媽知道我們對不起司承，當時必須要犧牲一個兒子，其實你們剛出生的時候，我跟你媽就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我們一直逃避，一直不願意去想……後來……後來你媽還說，無論如何都舍不得你……”
沈瑛珍一直更喜歡大兒子薄司寒，這是個事實，從小其實就能看得出來。
“所以，確定司承死了之後，我跟你媽很傷心，我們發誓不讓你再淌唐門這趟渾水，所以才帶你離開西寧市去了帝都……想讓你抓緊結婚生子，不要再回這里……”
薄司寒剎那間想通了很多事。
司承是故意的，他下了那麼多步棋，為的就是讓他回到西寧市，回到唐門，讓他重新置身在這個漩渦內，讓他的子孫也無法擺脫。
甦心橙當時為什麼會突然離開他？司承既然是顧南辭，那他一定動了手腳，讓甦心橙產生了立即離開的決心。
甦心橙是被綁架之後沒多久就離開的，那次綁架如果是基地組織的人干的，那麼就一定是司承動的手腳。
他的目的什麼？
薄司寒又忽然想到，他第一次帶人去救，那個倉庫里只有佳音，並沒有甦心橙——
所以，司承是想讓甦心橙誤會，他先去救了佳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