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屏在旁邊盯著,除了不讓她登錄微博之外,電話還是要她的接的。
下意識瞧向來電人的名字,姚屏不由皺起了眉。
她是很希望杜盛儀能好好的,如果杜盛儀不這麼任性,她會盡自己全力幫她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姚屏從帶杜盛儀開始,不等她開口她便覺察出,她進這個圈子只是單純為了謀生而已,最初那段時日,只要有錢賺她就上,因此演了不少爛戲。杜盛儀的戲路太窄,性格又不太會迎合人,因此一直混跡在三四線,花了不少年頭才有所起色。
如今到了三十出頭的年紀,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她卻依然跟自己過不去,竟一直一副覺得斷送了前程也無所謂的態度。
杜盛儀以前告訴姚屏,她只需要錢。姚屏這些年為了讓她有錢賺,也費了不少功夫,如今杜盛儀這樣,讓她有種自己多年苦心都喂了狗的挫敗。
姚屏與杜盛儀合作一段時間之後,慢慢有了深交,交集不止停留在工作層面,但她知道杜盛儀對她交心卻未交底。
她只得知杜盛儀早年家境十分優渥,後來因故家破人亡。後來她身負巨債,因為在香港太多熟人,太好面子,出路又被某些勢力堵死,便通過以前熟人介紹,簽了模特兒公司。
因她父親攢下的人脈,得到機會替奢侈品牌走過幾場時裝周,但她的面孔不太符合歐美人對亞洲人的審美,整個模特生涯雖在國際上混了點小名氣,但總的來說無功無過,那點收入很難填上父親留下的債務窟窿。
後來,一個杜盛儀父親舊交的女兒在一場秀上遇見她,給了她姚屏的名片,讓她試試去娛樂圈發展。
姚屏覺得杜盛儀很難帶,卻覺得她只要上進,是顆好苗子,結果她眼里的好苗子,除了前兩年當過拼命三娘,結果名氣還沒起來,就開始這樣要死不活地挨,一直挨到了三十。
自從知道杜盛儀杠上的人是陸淮深,她想了好久,不明白這兩人是如何認識的。到後來,她想到是什麼,翻了翻過去杜盛儀幾部片子的投資人,里面幾乎都有陸淮深。
後來她去問杜盛儀,每年生日送禮物過來的男人是不是陸淮深。
杜盛儀不置可否。
那姚屏更不知道杜盛儀為什麼要去挑釁陸淮深了。就因為他跟別的女人結了婚,她不甘心麼?
圈子里給別人當情婦當二奶的,她見得多了,所以她心里直覺杜盛儀這麼做,是想上位,但這種硬踫硬的方式未免太過偏激。
杜盛儀見姚屏神色復雜的站在旁邊,她提醒︰“我要接電話了。”
示意她應當避一避。
姚屏恍若未聞,問出自己的疑惑︰“你跟陸淮深,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姚屏沒想把話說得太難听,所以意思表達得很委婉。
杜盛儀卻冷淡一笑說︰“你想問的是,我什麼時候給陸淮深當的情人吧?”
姚屏有種被人拆穿的不自在,以及言語傷人的愧疚,因為杜盛儀自嘲的神情告訴她,事情並不是她猜想的這樣,是她以己度人了。
杜盛儀沒看她,斂神道︰“給我點空間接電話。”
姚屏轉身走開。
杜盛儀按了接听,沒听見對方聲音,她也沒主動開口,頗有耐心地等著。
她可能也是太過倒霉,當天反摔下泳池的時候,腿重力一折,致使小腿骨折,後來摔進水里又被設備線纏緊,腳踝又有軟組織損傷的情況。兩天前剛出院回住處,腿上一直打著石膏,坐在沙發上,腿擱在前面的腳凳上。
她動了動腿,角度一個沒對,疼得她直擰眉。
陸淮深一開口就是一句不帶商量的話︰“把微博刪了。”
“為什麼要刪?”杜盛儀撐著頭哂笑︰“我還沒等來一句道歉。”
“給過你時間考慮了。”陸淮深嗓音毫無情緒。
但杜盛儀能想象電話那頭的男人是怎樣的冷眉冷眼。
“讓你秘書來跟我談條件,讓華清用封殺來威脅我,這就叫做給我時間考慮?”杜盛儀笑,一股清冷嘲諷夾雜其中。
陸淮深︰“你要是還有怨恨,你沖我來,江偌沒招惹你。”勸誡的話里一股子森冷,“我之前說的話現在依然算話,你現在收手,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包括你那晚找人偷拍把照片賣給記者,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杜盛儀盯著打了石膏的腳,冷笑著輕飄飄地低喃︰“我可不就是在沖你來麼?”
陸淮深沉默數秒,直接掛斷電話。
杜盛儀握著手機,看著遠處的車流樓宇不做聲。
姚屏听見這邊沒動靜,走過來將手機從杜盛儀手里拿走,放到她夠不到的地方去。
杜盛儀冷眼看了看,並沒做聲。
姚屏覺得剛才自己的那話傷了杜盛儀自尊,解釋道︰“別把我話放心上,我只是胡亂猜想而已。”
杜盛儀沒搭腔,低著頭扯了扯自己衣服,然後把目光落在電視上,之前姚屏跟她說事,把電視調成靜音,她按了按遙控,音量恢復,目不轉楮盯著電視,心思卻全然不在其中。
姚屏欲言又止,手機鈴聲打破尷尬,她轉身接電話去了,“對,華總你說。”
杜盛儀看了眼她的背影。
姚屏听完華清的指示,有點懵,她走到客房里面,反手關上了房門。
杜盛儀徹底听不見聲兒了。
臨近中午時分,王昭來電,事情解決。
杜盛儀的微博已經刪除,工作室發聲明澄清,那條微博並無針對,事關杜盛儀家庭的私事,苦悶積壓多年,昨夜喝多了,一時傷感而已。
隨後DS的官博轉發︰向杜小姐致以真誠慰問。
都沒提起那場拍攝事故。
江偌正覺吊詭,杜盛儀這麼處心積慮的,哪能突然罷休?
接著杜盛儀一個電話就打來了。
江偌沒跟她迂回,也沒好語氣,“你還有什麼事?”
“微博刪了,我還可以發第二條第三條,就算賬號被封我還可以開小號。”
江偌忍無可忍,挺認真地罵她︰“杜小姐,請問你到底什麼毛病?有病治病,你跟陸淮深什麼怨什麼仇,你有冤申冤找他去,跟我這兒較什麼勁呢?”
杜盛儀聲音淡然冷飄飄︰“麻煩你搞清楚,我跟他的仇怨是一回事,跟你又是另一回事。”
江偌僵著臉說︰“我相信丈夫的前女友苦心積慮挑釁到面前來,耍猴似的耍自己,這種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就不是單純扔你手機這麼簡單了。”
“道歉嗎?”
“免談。”
杜盛儀深吸了一口氣,悠然冷笑︰“那我只能在微博上點名你公司了,相信他們會不厭其煩地來求你道歉,以維護他們的名聲。”
“那我只能讓我的律師介入了。”
杜盛儀笑而不語。
江偌木著臉,良久才又問︰“你拼個魚死網破,就想要要我一句道歉?我總覺得不像是這麼簡單。”
杜盛儀此刻沒再掩飾,“的確,我就想跟你見個面談一談。”
“事到如今,我跟沒什麼可談。”在江偌眼里,杜盛儀現在說什麼都是信口雌黃。
杜盛儀緩緩道︰“談一談,陸淮深。”
江偌頓了一下︰“我沒空。”
杜盛儀︰“沒關系,我等你有空。反正現在腳上打著石膏,挺閑的。”
江偌覺得杜盛儀是在裝傻,“我的意思是說,你跟我說什麼我也不會信。”
杜盛儀 地笑笑,從容回應︰“不管我說的是真是假,你總能過濾出一部分你願意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