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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妥協
“你……你在說什麼？什麼告訴你什麼？”陸母扯著嘴角的笑，眼中無比心虛，她記得已經交代過所有人，不準她們泄漏深兒的事情，怎麼？
漠穎沉靜的眼眸看著陸母良久，從她抿得死緊的唇線，她知道她不會輕易的開口告訴自己。
“我看到了。”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冷︰“我看到他將刀插進她的肚子了。”
听到她這句堅定的話，陸母臉上的平靜再也繃不住。
她看到了？
她都看到了？那她，是不是也知道了？
然而此時，漠穎已經不再看她，而是將悠遠的目光放到了別處，那冷漠的表情像是在告訴她，就算她說再多勸說的話語，她也一個字都不會听進去。
頓時陸母方寸大亂，整個人慌亂到不行，卻偏偏無從開口。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
一聲肅冷的嘆息響起。
“你出去。”威嚴的語調，不容人拒絕的強勢。
漠穎與陸母不約而同的一震，後者的臉色倏地蒼白。
陸老爺子厲色的目光越過漠穎停在身旁的陸母身上，見她張著口，瞪著眼，一臉的不敢置信，眉間緊了緊，犀利的目光催促她離開。
“爸？”陸母是萬萬不敢置信他竟然是叫自己。
他為什麼讓她出去？
難道他想……
一個想法闖進陸母的腦子里，隨即，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爸，你答應過我們的，你不能……”她慌張的試圖勸阻。
“這件事早晚得結束。”陸老爺子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冷冷的落在了漠穎身上，一聲暗啞的低吼︰“出去！別讓我說第三次。”
他的態度清楚的告訴了陸母他的決心，這更是讓她渾身血液倒退如流，手腳一陣冰涼。
見自己勸說不了他，陸母只好轉向漠穎︰“你跟我出去，我們出去再說。”她抓住漠穎的手，拖著她就要往外走。
然而漠穎很果斷的從她冰涼的掌心中掙脫開來，只輕輕的說了一句︰“媽，我必須知道。”
只一句話，讓陸母面如死灰，一抹沉痛的絕望在臉上綻開，她瞪大著雙眼望著漠穎，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你……”
漠穎不忍心看她飽受打擊的模樣，別開了眼，深吸了口氣︰“爺爺說的對，這件事該有個結束了，都是因為我他才……”語調已帶著濃重的鼻音。
看到她泛紅的眼眶，那眼中的心痛，陸母還有什麼不相信的？
如果可以，她是不願事情變成這樣的。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隱瞞不下去了。最後，陸母只能垂喪著肩膀離開了書房，而在離開前，她道了句︰“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剛巧是那個人。”
陸母離開書房後，偌大的書房里又是一絲寂靜。
漠穎也不急，就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著。
陸老爺子閉了眼，再睜開時，其中一片恨意。
“我早就知道你是個禍害！”
漠穎面色不變，然而心底早已被重重錘擊了，痛得她手腳蜷縮，只能死死的咬住唇才不至于讓痛苦逸出口。
好半晌，她緩和了氣息，抬頭迎向陸老爺子憤恨的目光。
“深兒，是我一手帶大的，他是我最好的繼承人，卻毀在你這種女人的手里！”
“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他，而你卻在毀掉他。”
“你讓他變成一個殺人凶手。”
這一句，漠穎終于忍不住的反駁道︰“顧小姐沒有死。”蒼白的小臉無所畏懼的迎上陸老爺子發狠的表情，緊緊的攥著拳頭，她不允許他詆毀自己深愛的男人。
“呵。”陸老爺子一聲冷笑，忽然眯起了眼︰“我倒是忘了，他為了讓你脫罪，甚至連博也都給叫回來了。”
博也。
漠穎一愣。
下意識的問道︰“博也……尹深的堂弟？”那個專攻心理學家。
陸老爺子冷冷的望著她，開口道︰“陳靖宇，你好好的想想這個名字。”
漠穎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想起陳靖宇是誰來。這個人就是洛歆那個無良的丈夫，也是尹深失手殺死的那個男人……但是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他？
漠穎還在思考，陸老爺子威嚴的話語再度響起。
“陳靖宇，是你殺的，尹深為了你，把罪攬到了自己身上，又叫博也催眠了你，封了你當天的記憶。”森冷的話語中含著怒恨，恨他讓自己最寶貝的孫子人生有了污點。
陳靖宇是她殺的？
漠穎整個人如遭雷擊。
“怎麼可——”能自還未出口，忽然，一道白光在她的大腦劈開，什麼地方裂開來了，那一幕幕，隨著陸老爺子的話語，在她的腦海里還原。
陳家，爭吵，一個女人被打了巴掌，一個女人在笑，一個女人被拖進了房里。
關門，男人壓在女人身上，撕扯，掙扎，哭泣，最後一抹銀光在眼前劃過——
漠穎倒吸了口氣，身子一個激靈。
她想起來了。
血，好多血，她的手上沾滿了。
她不停的洗，不停的洗，可是洗不掉。一雙溫柔的大掌將崩潰的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撫︰沒事的，沒事的，一切有我，乖，別擔心。
她想起來了！
淚水盈滿了漠穎的眼眶，她震驚得想要尖叫出聲。
陳靖宇是她殺的，後來的尹深微笑著送走了她，擔下了殺人的罪名，而後來她是怎麼羞辱他的？她鄙視他，說不會生下一個殺人犯的孩子……當時，他該多麼的痛苦絕望。
漠穎全部想起來了，也恨不得抽死自己，她竟然傷他那麼重……難怪後來，他失憶了，記得所有人卻不記得她，她簡直活該。
看到漠穎崩潰的淚顏，陸老爺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來了︰“上次是因為你，這次仍是因為你，雖然這次沒有死，但難保沒有下次。”
陸老爺子的話語重重擊在漠穎的胸口，沉重得她難以呼吸。
“如果不想徹底的毀了他，那就走吧。”打開抽屜，掏出一份文件扔在她面前。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漠穎看相那份文件，是離婚協議。
他曾經也拿過一份離婚協議給她，當時，她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就簽了字。但是這一回，漠穎不想接。
“你去美國，或是其他地方都行，越遠越好。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一輩子生活無憂。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還是我陸家的孩子，到時候我會派人把他接回來。”他給出條件。
漠穎抹去眼淚︰“我走了，他的生活就會恢復正常嗎？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不想逃避，她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但她會盡力彌補。
“你走了，他才會好。”陸老爺子冷冷說道。
漠穎的心一哽，無法反駁，因為這三年來，她帶給他的確實只有不斷的災難與傷害。
漠穎有些絕望。
她想到陸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情景︰“如果不我不離開，你不會救他是嗎？”
“對！”半秒猶豫的時間都沒有。
“那……可以讓我考慮幾天嗎？”
“四十八小時。”
“謝謝。”
漠穎一走出書房，陸母就焦急的迎了上來。
“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漠穎溫溫一笑︰“他勸我去美國。”
“別的呢？爸，還有沒有說別的話？”陸母的神情慌張，唯恐被她知道些什麼。
漠穎不太明白她這麼緊張的原因，是以為陸老爺子會對她講他們之間的秘密嗎？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難道那個秘密不是，她才是殺了陳靖宇的人？
隨即又想到被博也催眠的事，洛歆應該沒有吧。那陳靖宇的事根本不算是秘密。
那到底，他們還瞞著她什麼？
漠穎望著滿眼急切看著自己的陸母，緩緩搖了搖頭。
陸母心中的石頭落地，這才舒了口氣。
見狀，漠穎頓時肯定，他們瞞著自己什麼事，而且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關于尹深的。但她也知道，以陸母先前那般慌亂的神情，他們是絕對不會告訴自己的。于是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你的意思呢？要去美國嗎？”陸母殷紅的眼眶中盡失不舍，當初就是因為心疼她大著肚子才讓她去了靜園養胎的，誰知深兒竟——想到，又落了淚。
“嗯。”漠穎輕輕的點頭，安慰道︰“想想，美國也挺好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去。一切就听爺爺的吧。”沒有告訴她，要求離婚的事。
陸母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眼前閃過尹深的臉，只得硬生生的把話給憋了回去。
尹深移交看守所的消息一曝光，下午，看守所外便聚滿了媒體記者。
漠穎由小陶，唐媽陪著去，她想在他進去之前見他一面，然而黑壓壓的人群直接將她淹沒，唐媽擔心她受傷，一直拉著她不讓她擠進去。
“讓開讓開，這里不準拍照。”
有民警上來趕人。
推推搡搡的，漠穎被不知道是誰推了一下，往後邊倒去。
那時，一只手快速的攬住她的肩膀，在漠穎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將她拉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小穎，小穎！”唐媽急急跑過去︰“你一下就不見人了，嚇死我了。啊，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