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話,只覺得他好像是地獄里的修羅。
那樣嘶啞的不似常人的聲音,還有穿透的讓人發冷的威脅,讓在場的人紛紛打了一個冷戰。
他們相信,殺伐決斷,行事狠厲的少爺說出口的話就能做到,所以沒有任何人質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心里都在暗暗發誓,要將今天看到的一切吞到肚子里。
火勢已經被完全控制住,消防員做完自己該做的已經離開。
天際翻滾的風雲此刻正緩緩聚集,然後就那樣猝不及防的下起了瀑布一樣的大雨。
盛司寒站在雨里一動不動,依然保持著剛剛出來時候的姿勢。
從天而降的寒冷讓他的身體止不住發抖,似乎真的是太冷了,他嘴唇發白,雙手緊緊的攥握成拳,衣服完全被淋濕。
他忽然在想,如果這場雨就這樣下下去,莫雲歌是不是就會醒了。
就還會像以前那樣,一臉甜笑的等著他來找她,帶她回家。
盛司寒抬頭看著上方的天空,之前那朵大片的蘑菇雲此刻已經被雨水淋散,巨大的雨點帶著冰涼的寒風向他呼嘯。
又過了許久,天邊的烏雲已經快被吹散,眼前房屋被燒成的廢墟讓暴雨沖刷的遍地泥濘。
狼狽的盛司寒被屬下帶走,他知道自己在強烈的反抗,只是不知道力氣怎麼忽然消失,就那樣被他們拉著回到了車里。
一路上,房子痕跡變得越來越遠,里面被燒的傷痕累累的尸體還在原地。
他不知道哪一塊黑影是她,看著自己的離去,心里悲涼的不像話
車窗外,很多景色已經一一略過。
大火周邊曾經圍觀的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他們茶余飯後跟自己家人說著這慘烈的一幕,替他悲傷了一會後,很快又開始和家人一起研究著明天想吃的飯菜。
全世界就只有他,所有情緒都留在了那里。
閉上眼楮,腦海中滿是那一個著火的床上黑黑的影子。
恍惚中,他覺得自己走了進去,火勢轉小,床上燃燒的金黃漸漸消失,那個黑色的人影也逐漸轉變成正常的膚色。
她摸了摸肚子,對著盛司寒說,“這是你的兒子。”
對,她肚子里還有可能就要成為一個人的種子。
如果不出這樣的意外,那麼很可能在幾個月之後,就有個粉嫩的寶寶降生在整個世上。
他可以把全世界最好最貴的東西都買給他,他想要的東西他一一滿足,只因為那是他的孩子。
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所有期待再次破滅。
……
已經是夜里十二點,保鏢和下屬紛紛站在門外,沒有一個人敢推門進去。
少爺就那樣坐在原位,燈光大開,只呆呆的看著一張照片,一言不發。
下意識的走到之前莫雲歌待過的房間,進去之後緊緊關上門,將所有外界的聲音都關在了門外。
還是那張床,還是那個桌子。
幾天前,莫雲歌就每天坐在這里撫摸著肚子,問他孩子要取個什麼名字好。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接連出現在盛司寒的腦海里,他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一切還是覺得那樣的不真實。
門外,有人在輕輕敲著門,聲音急切,“少爺!少爺!”
盛司寒眉頭緊緊皺起,門外的聲音還在響,“少爺,有關于今天的事,我已經命所有人封好口,關于太太的事,真的很抱歉,請您節哀。”
這個時候提起這個,無異于是在已經等好的汽油上點了一把火。
盛司寒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被子,“砰!”摔到門上。
大吼一聲,“滾!”
門外再沒了動靜。
坐在她睡過的地方,上面似乎還有他們兩人溫存的痕跡,靠在牆上,盛司寒一言不發的看向窗外。
……
一夜無眠,盛司寒已經在床上坐的麻木。
外面的天色大亮,嶄新的太陽從東方升起,昨天發生的事仿佛都已經不再被人稱道,除了他,沒人再會想起。
一早,盧杉和保鏢等在外面,本想叫盛司寒出來吃飯,可里面的人沒有絲毫動靜,讓他們不敢輕易出聲。
好在前幾天少爺把該處理的事情已經全部提前完成,接下來的時間本就沒什麼事,大家也沒敢說什麼。
盛司寒還是坐在原地,感受著莫雲歌每天在做的事,身體的疲憊已經無暇去顧及。
昨天進門,身上的衣服還沒來來得及換,染的床上有些許骯髒。
低頭看一眼,皺了皺眉,起身脫掉自己的衣服翻開衣櫃,里面滿是莫雲歌的衣服。
拉開旁邊的櫃子,里面擺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
衣服換就好,他把大火里的那件堆放在一邊。
回到床上,腦子里都是莫雲歌的樣子。
很快,一天時間過去,夜晚再次來臨,盛司寒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已經整整一天。
期間他沒有吃過東西,沒喝過水,門口的眾人很擔心,少爺的身體不是開玩笑,一旦他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無奈,只好又敲了敲門,“少爺,您應該吃些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不行。”
臥室內的盛司寒充耳不聞,連計較都不想和他們計較。
見沒有聲音,盧杉搖搖頭。
“沒人能勸得動少爺,先在這里守著吧。”
保鏢們點點頭,安排好換班的人手,幾個人自覺輪守。
兩天過去,盛司寒還是在里面沒有動靜。
這兩天以來,悲痛沒有過去,但理智卻被拉了回來。
此刻正坐在桌子前,認真的思考著這件事發生的前因後果。
眼眸里神色復雜,大腦不停的轉動。
這件事怎麼想,都有些過于巧合。
大火發生之前,沒有任何征兆而盛家向來注重安全,怎麼忽然會引起插口漏電?
為什麼偏偏在雲歌去了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可消防員總不會騙他,真有什麼問題,他們一定是第一個檢查出來。
難道是自己多想了?
猜測不是盛司寒一貫以來的處事方式,想到這里,他立馬站起身,兩日以來的不吃不喝讓他站起的瞬間有些暈眩,扶了扶額頭,很快好了起來。
打開門,門口是很多保鏢在守著自己。
遞給他一杯水喝下之後,盛司寒冷著臉吩咐,“去給我查!我要事發當天所有視頻,包括路人都一一給我查探清楚!”
“是!”
盛司寒沙啞的聲音讓人已經听不出原音,只是不容置疑的口吻能看得出來他還是原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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