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抬腳,穿過所有的人,疾步上台,站在秦朗身側。
凌雪挺直了腰桿,不去看男人臉上的淡漠和陳婉瑩的欣喜,也不去看所有人臉上的幸災樂禍。
從雲端跌入地獄又怎樣?!
她凌雪有的是驕傲的資本,她出其不意的從秦朗手里拿過話筒,一字一頓的開口︰“各位,剛才秦朗先生宣布了他的消息,我想,我也有消息要宣布……”
她冷靜,冷靜得有些不像話。
秦朗微微蹙眉,轉眸望著她。
看著她一張一合的櫻唇,吐出最決絕的字句︰“我凌雪,從今日起,和秦朗解除夫妻關系,此生!跟秦朗再無任何瓜葛!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話落,底下嘩聲再起,原來他們早就隱婚了?
同時凌雪的這份決然,讓他們汗顏。
陳婉瑩心頭一喜,忙抬頭,“小雪姐,你.....”
凌雪看著秦朗,語氣堅定,“秦朗,我們離婚!”
男人手掌握緊,心口莫名的絞痛,眸中積起一閃而過的寒光,轉瞬臉上卻依舊從容,“離婚?!”
“對,離婚!”她重新抬起驕傲的頭顱,看著男人平靜的呼出︰“離婚協議書我會讓律師寄給你!”
凌雪拋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朝大院門口走去,沒有人知道那平靜的眼眸之下,藏了一顆怎樣震動的心。
所有人似乎也被震到,震驚中,自覺的給她讓出一條路。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秦朗頓住,心口那似乎被一把鈍刀劈開,痛的難以名狀。
她早已走進他的世界,悄悄的偷走了他的心,最後他只能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頭也不回的離開,走的如此瀟灑,如此決絕!
忽然間秦朗才明白,愛情那麼脆弱,本以為逼走她,他會心安,可這會他卻如此痛不欲生!
心安了,卻痛不欲生。
男人揚起苦澀的一笑,轉瞬又朝陳婉瑩露出寵溺的笑容,帶著她走下了台。
凌雪捂著感覺被挖空的胸口,踩著沉重而又堅定的步伐,一路向前。
身後,沒有腳步聲跟來,安靜的只有林中的鳥鳴聲。
最大的悲哀是男人沒有追來,甚至,沒有出聲挽留。
凌雪知道,此刻她的心,徹底空了!
“小雪,你要去哪?我們送你!”容恆對凌雪愧疚的不行,更怕她出事,忙帶著琳達和許燦追了過來。
“你們都不要跟過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凌雪腳步頓住,抬眸淡淡的說︰“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我!”
“小雪…..”
“我再說一遍,不要跟著我,我不會干傻事,晚些時候我會回去!”凌雪平靜的打斷容恆,毫無波瀾的神色中透著顯而易見的堅持。
他們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一個人,一個人靜一靜。
容恆︰“那好,你先冷靜一下,有事給我和琳達打電話。”
“好!”凌雪淡淡的回神,撐住所有的氣力,頭也不回的朝公交車站走去。
公交車駛入車水馬龍,她雙眸空洞的盯著熙熙攘攘的街區,心像死了一般。
來到一個郊野公園,公園中央鑼鼓喧天,唱念做打,穆桂英掛帥精彩的唱詞將她的思緒勾了去。
清晰的記得,大學時,她在舞台上表演的這段,一身的行頭都是秦朗請設計師給她專門定制。
嘴角勾起苦笑,她抬腳朝表演區走去,可就在抬腳的那一瞬間,一陣黑眩突然襲來。
心口處猶如萬只螞蟻啃噬,男人寵溺她的樣子,冷漠的樣子在腦海里回旋,她眼楮緊緊閉上,腳下一軟,整個人倒在地上……
失去最後一絲意識之前,她落入了一個挺括溫暖的胸膛。
冷,身體似墜入冰窖,顫抖不止。
凌雪不斷地發抖,將全身的裹緊,再裹緊……
“她怎麼了?!”一個厚重的嗓音帶著濃濃的擔憂進入凌雪的耳底。
“孟團長,她應該是受了風寒,發燒了。”柳杏兒取下體溫計,又用听診器在凌雪胸腔處測了測。
“那趕緊給她喝點藥!”
“好。”
“藥!”字傳入凌雪的耳朵,她努力的睜開眼,虛弱的語氣透著急促︰“我......我不能吃藥!”
她望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子,陌生的面容,如影如幻,“你們是誰?”
凌雪本能的害怕,艱難的撐著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清楚的一打量才發現她身處之地是個房車。
柳杏兒柔聲開口︰“小姐,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團長那出戲剛結束,看你暈倒在台下,就將你帶了過來。”
“是呀,你不用害怕。”孟福成掏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凌雪,“我是皇城京劇團退休的,我們組織業余愛好者和一些退休的老戲骨成立了梅花京劇團,主要是全國義務巡回演出,這是我的證件。”
凌雪淺笑一下︰“證件不用給我看的,我相信你們。”
她早就听說過有這樣的組織,這會見著了,通過他們台上專業的唱腔和表演,她確信他們不是騙子。
這時,柳杏兒端來一碗藥︰“你受了風寒,要不要我們通知你家人過來接你?”
家人?她哪里有家人?那個曾經讓她愛的勝過她生命的男人,竟然用最殘忍的方式拋棄了她,她還有什麼家?
凌雪痛苦的微微一笑,眼淚悲哀的迸出,“不用麻煩了,我......我休息一下,呆會自己能回去。”
似乎看出了她的難言之隱,柳杏兒和孟福成對看了一眼後,只能順著凌雪的意思︰“那好,你先休息會,天黑之前再走都可以的。”
“嗯,謝謝你們!”
“不客氣!”柳杏兒微微一笑,幾秒後,她和孟福成的毫無避諱的對話落入了凌雪的耳畔。
“孟團長,想到不能跟隨你們一路南下了,心底真的有些失落。”
“小柳啊,你終身大事才最重要,這一年你跟隨我們,把我們的身體照顧這麼好,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
孟福成像父親一樣輕拍了她的脊背,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們巡回演出的地方都不偏,萬一誰要是有個不舒服的,我們可以去醫院的。”
一旁的凌雪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她眼神一亮,忙開口問︰“孟團長,你們是不是缺個一路隨行的醫生?”
孟福成點頭︰“是的,小柳要回老家結婚了。”
凌雪笑容久違的展開︰“我是心內科醫生,我可以跟著你們團的。”
“真的嗎?”孟福成將自己的擔憂擺了出來︰“我們一行能堅持下來,靠的都是興趣和自由,但是行程中難免會有不順的地方,姑娘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凌雪重重的點頭,她正不知道何去何從,這會有這麼好的療傷機會,她不想錯過。
“那你的家人......”
凌雪苦笑的打斷他的擔憂︰“我沒有家人,你放心吧,我28了,自己的事能理智的做主。”
......
宴會之後,終于塵埃落定,陳婉瑩自是最後的贏家,秦氏和陳氏聯姻,秦朗更是風光無限。
而被他曾經深愛的女人,自那日以後似一抹朱砂消逝的毫無蹤影,沒有人知道凌雪去了哪里?
秦朗應酬完媒體,回到辦公室,正是午後,辦公室里許些的沉靜,靜的似乎只能听見他的呼吸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
躺在老板椅上,腦海里竄出凌雪最後的決絕,心口還是隱隱作痛。
李慶拿著一個文件夾,來到辦公桌前,皺眉看著男人的身影,終究忍不住的一喊︰“二少爺......”
秦朗微怔,回首,他淡淡問︰“怎麼了?”
李慶緩緩走近,喉結不禁滑動,話到嘴邊,他不知道該不該和他說實話。
“什麼事?”秦朗又問道
“夫人......”李慶才說出口,才發覺自己的唇瓣都在顫,他也擔心凌雪遭遇了不測︰“我說夫人她......”
秦朗輕挑著眉心,下頜緊繃的等著他的下文。
李慶深吸口氣,打算和盤托出︰“這里是夫人委托律師送過來的文件,還有這箱子里都是您放在茉莉園的東西,夫人也叫人寄了過來。”
他將文件袋遞給秦朗,又道︰“夫人把茉莉園的房子賣了,而且她已經消失三天了,容恆他們一直在找......”
“你說什麼?”秦朗猛地抬眼,眼神陰沉︰“她一直沒有和琳達聯系嗎?”
沒有......”李慶搖了搖頭。
秦朗猩紅的眸子滲出慌亂的神色,快速的打開文件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離婚協議書幾個字,他繼續往下看,申請人處,凌雪兩字似針般扎的他的心狠狠地揪痛。
“二少爺……”李慶喃喃,看著秦朗陷入痛苦。
秦朗繼續看著文件袋里的東西,良久,苦苦一笑︰“我終于把她逼走了。”
他將文件袋收好,遞給李慶︰“去查一下,茉莉園那套公寓是誰買下了,雙倍買回來!”
“知道了。”李慶接過文件袋,又不解的問︰“那還要派人找回夫人嗎?”
秦朗身子一怔,半響嗓音透著蒼涼︰“盡早派人去查,確定她在哪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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