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敢再原地停留,腳步踉蹌地離開,她不敢走大路,像瘋了一樣地鑽進林子里,專挑荒無人煙的小路走。
直到看見一條小溪,她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地撲過去,把腥臭的全身都浸在溪水里,想要洗掉這一身的味道。
枝頭,不知名的鳥兒拍打著翅膀,發出沙啞的怪叫聲。
她捂著胸口,看著溪水倒映中的自己,忽然發出了一聲悲憤的嗚咽,狠狠拍打著溪水,眼圈紅腫。
“賤人!我要殺了你!我白芊芊絕不會放過你!”她尖聲咆哮著,面目可憎。
樹林里傳來一個低低的笑聲,是男人的聲音。
她警惕地捂住胸口,“誰?”
林子發出 的聲音,一個男人從里面鑽出來,戴著草帽,身上穿著洗舊的工裝背帶褲,
一臉絡腮胡,玩世不恭地撐在一株大樹旁看她。
瞥見來人,她臉色緩和了幾分,慢慢放下手,不顧他赤裸裸的目光,自顧自地清洗著身上的髒污。
白邵風走到小溪邊蹲下,笑吟吟地看著她傲人的身材,“生氣了?”
她臉色難看地瞪了他一眼,咬著牙低吼,“說好了要救我,你就是這麼把我救出來的?要不是我命大,說不定早就被那堆臭魚爛蝦給燻死了!”
“你以為想要從赫連冷逸手里把你救出來這麼容易?我給你的芯片你扔了沒有?”他神色一振,收起了笑容。
那枚芯片,是當年白家剩下的最後一個秘密武器,能夠打開赫連家的任何一道門,自由出入,只可惜只此一片,無法復制,如今白芊芊從赫連家憑空消失,赫連冷逸一定會追查到芯片上。
白芊芊咬著牙,深色怨恨,“可惜沒能把安暖暖帶走!那個賤人一天不死在我手里,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她對安暖暖的怨恨由來已久,如果不是她,赫連冷逸不會對她這麼絕情。
等她找到機會,遲早要扳回一城報復她!她忽然停住動作,狐疑地打量了白邵風一眼,以前,不管她對安暖暖做什麼,他都會支持她,甚至連她悄無聲息地靠近安暖暖傷害她,也是白邵風的主意。
可現在,他仿佛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
不,準確的說,他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厭惡,下垂的唇角隱隱暴露了內心的不快。
白芊芊心里有些惶恐,成為他的棋子這麼多年,她不止被他利用,也跟他上床,保持著曖昧的男女關系。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他們同樣的見不得人,同樣都有一段黑暗的過去。
盡管不是愛人,卻是彼此可以赤裸裸坦誠相對的人。
但是這一切,似乎從他離開安暖暖之後,徹底改變了。
白芊芊怔怔地看著他,忽然當著他的面,脫掉了上衣,美好的身體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蒙上了一層輕紗,格外誘人。
這般血脈噴張的香艷情景,白邵風仿佛習以為常,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反應。
白芊芊不甘心地靠近,誘惑地靠近他,圈住他的脖子,主動貼了上去。
“主人,我想要……”
她難得自願主動地想要博得他的歡心,居心太明顯,被他一眼看穿。
淡淡地抬起眸光,他的臉上寫著拒絕兩個字。
“你才剛逃出來,就這麼饑渴難耐?”他嗤笑一聲,別過頭,興趣缺缺地站起來。
白芊芊心里一沉,一直以來,他把她當成發泄對象,她不愛他,卻又不得不在這方面屈就他,每次都會把他當成是赫連冷逸來進行,可是今天,他拒絕了她,她反倒感到有些失望和難過。
“為什麼?”白芊芊不死心地追問,“難道是和安暖暖有關?難道你愛上了她?”
白邵風抿了抿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荒謬。”他冷冷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接受我的示好?反正這里也沒有別人,不如我們……”她臉上流露出媚態,眼神卻清明無比。
白邵風微微挑眉,挑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你似乎搞錯了一點事實。你是我的棋子,不是我的女人。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來插手。”
“既然我只是你的一顆棋子,你何必要花費那麼多力氣來救我?”她不死心地追問。
原來她誤以為他喜歡她。
似乎听到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他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回答︰“為了培養你,我花費了十幾年的心血。我是個有耐心的人,不管是你,還是養了十幾年的一條狗,我都不會輕易放棄。”
一條狗……
只怕在他心里,她連一條狗都不如。
她知道,在他面前,她根本沒有尊嚴可言。
白芊芊咬著牙,用力握住拳頭,“不管是給你做牛做馬還是做狗,我都不介意,可是,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有朝一日如果安暖暖不幸落到了我們手里,你要把她送給我處置!”
幾乎沒有過多的猶豫,他很快就答應了。
沒有人知道,白邵風眼中一閃而過的復雜神情代表著什麼。
白芊芊收拾完畢,換上白邵風帶來的干淨衣服,跟著他離開林子,赫連冷逸的人很快就會追上來,這里不宜久留。
兩人剛離開小溪,一顆夾雜著風聲的子彈呼嘯著從白芊芊耳邊閃過。
耳朵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顯然被擦破了皮。
白芊芊臉色一變,立刻趴下,就地滾到了叢林里。
白邵風抽出手槍,唇角冷冷一勾。
赫連冷逸的人來得比想象中的要早。
林子中寂靜無聲,死一般的窒息中,只有隱匿其中人的呼吸。
白邵風看了一眼林子的出口,幽幽光線斑駁地灑下來,他慢慢地移動身形,剛一動,一顆子彈再度從他身旁擦肩而過。
他反應迅速地抬起槍,精準地命中目標。
有人悶哼一聲,從樹上墜落,重重地摔在了他面前。
白邵風走到他面前,撿起他的槍支,槍口對準了他的臉,聲音沉沉,“赫連冷逸派來的人怎麼會這麼不中用?”
那人冷笑一聲,“赫連冷逸?姓白的,你以為只有赫連冷逸想殺你?我告訴你,今天你休想走出這片林子!”
他笑了笑,“原來不是他的人,那就抱歉了。”
“砰”的一聲槍響,那人立刻死在了他的槍口下。
如果來的是赫連冷逸,白邵風確信自己死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可現在,這批人不是他派來的,這就意味著,他將徹底地陷入險境。
白芊芊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面無表情地躲在叢林里,並沒有想要幫他的意思。
白邵風抓起槍,沉聲說︰“你留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等等,”白芊芊鑽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留在這里太危險,我要跟著你!”
他眉頭一皺,隱約發覺自己帶了個累贅。
半夜,一通電話急促地響起,驚醒了赫連冷逸。
他反應敏捷地按住電話,瞥了一眼仍舊在熟睡的女人,走到書房重新接通了電話。
電話里,有人低聲跟他稟報了一些事情,他沉默了片刻,聲音冷冽,“我親自去。”
抬手穿上外套,赫連冷逸走到床畔邊,深深看了安暖暖一眼,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低聲呢喃,“等我解決這件事,很快就回來和你結婚。”
他戴上黑色皮手套,從抽屜里拿走手槍,目光森冷地上了車。
听到外面恢復了寧靜,安暖暖終于睜開了眼楮。
他走的時候,她剛好醒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有些心慌,眼皮跳的厲害。
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安暖暖終于起身,找人把王媛叫來。
“大人這麼晚出去,到底有什麼事?”
王媛一臉為難,“大人不讓我說。”
她眉頭一皺,“媛媛,你我好歹是朋友。我只是有些擔心他。”
王媛左右看了一眼,壓低了嗓門,小聲說︰“好吧,那你可別告訴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有白狐的消息了,大人這次去,是要跟他了結恩怨。”
她愣了一下,心里瞬間往下一沉,“是不是很危險?他帶了多少人過去?”
“這……大人跟白狐之間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帶什麼人去,我就更不清楚了。不過你別擔心,大人身手不錯,白虎跟他在伯仲之間……”
“可是他受了傷,還沒痊愈……”她喃喃說道。
王媛呆了呆,一臉懵逼,她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我馬上派人追蹤大人。”她急急轉身安排。
安暖暖呆呆站著,心里那股恐慌越來越強烈,她緊緊捂著胸口,臉色蒼白,“赫連冷逸,你絕對不能有事。”
林子里散發著一股屠宰場的氣息。
血腥——
死寂——
除了“嘩嘩”的風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一具臉朝下的尸體旁,站了一個人,黑色風衣,黑色皮手套,容貌俊美暗沉,仿佛主宰夜的死神。
他淡淡俯身,脫下手套,摸了摸地上的血,還是溫熱的,可見這人死了沒多久。
看現場的痕跡,似乎並沒有發生多少打斗痕跡,可見至少到目前為止,都是白邵風佔了上風。
他緩緩起身,朝著血腥味濃厚的地方走去,銳利的眼神捕捉著四周每一個細節,腦海中不斷模擬著白邵風在這里遭遇的一切。
當年跟他是校友,他殺人的習慣赫連冷逸再熟悉不過,這群人只怕被他引得分散了,他一貫喜歡單兵作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