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里的淘汰十分殘酷,繁重的訓練令精力旺盛的少年們感到疲累,每天一到晚上倒頭就睡,根本沒有時間做別的。
赫連冷奕與白劭風的訓練成績很好,比起其他少年們,壓力自然小了許多。
這天,照常訓練完畢,赫連冷奕剛洗完澡,上床準備睡覺。
白劭風搖醒他,神神秘秘地說︰“喂,我們被關在這里這麼久了,你都不想跟我出去見識見識嗎?”
他搖了搖頭,“教官會知道。”
“你就這麼怕教官?”白劭風一臉不屑,“我听說外面好玩得很,這附近有很多喝酒的地方。”
誠然在某些方面佩服他,可赫連冷奕自律得很,向來不愛放縱自己。
他不理會,掀開被子重新躺下,“我要睡了,明天還有訓練呢。”
看著他背對著自己,白劭風明顯有些失望,他跳下床,走來走去,終于,還是開門偷溜了出去。
軍校外三公里處,的確有一些酒吧,全都是當地人開的,嘈雜的聲音,喧囂的環境,令少年感到新奇不已。
他雙手背在身後,挺直了胸膛,模樣是副孩子的模樣,可神態卻已然成熟得像個大人。
站在酒吧門口招攬客人的女孩兒們紛紛笑著調戲他,“小少爺,哪家的啊?來姐姐這里玩兒!”
白劭風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閃過,最後停留在了一個小姑娘身上,看起來,她似乎比自己大一兩歲,目光倔強地躲在媽媽的身後,她牽著媽媽的衣袖,定定地看著他,眼中出現一抹好奇的神色。
他笑了笑,大踏步地走過去,面對著她,微微一笑,“你跟我來!”
不理會女孩兒母親的阻擋,他把小女孩兒拉上了樓,用力關上了門。
“你母親在這里有多久了?”他探究的目光輕輕打量著她。
少女有些緊張,可是神情卻帶著一抹坦然,“不久,才幾個月。”
白劭風“哦”了一聲,“你父親呢?”
少女低下頭,想了想,輕聲問︰“你對我很好奇?如果我什麼都告訴你,你能給多少錢我?我不會白白浪費時間的。”
他笑了,伸手摸出幾張鈔票,擱在她面前,輕松地說︰“現在可以把你的故事告訴我了吧?”
桌上的那疊錢,看起來很厚,至少比她這個月賺的都要多,她有些驚奇,沒想到居然有人會對自己的故事感興趣,她收下錢,竹筒倒豆腐地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白劭風撫摸著下巴,少年老成,眸光里閃耀著成年人才有的光芒,他思忖許久,終于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你的故事听起來不錯,這樣吧,過一陣子我再來听。希望到時候你能有新的故事講給我听。”
他起身離開,打開門時,少女的母親歇斯底里地撲向他,悲愴地吼著,“你把我的女兒怎麼了?”
少女見母親似乎要鬧事,滿臉不耐煩地把她推到一邊,“我好著呢!”
那母親掙扎著站起來,一耳光打到她的臉上,怒聲道︰“這是你該出面的場合嗎?你給我滾到一邊呆著去!”
少女捂著臉是,冷笑一聲,“我變成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你的無能?”她頭也不回地跑了,背影看上去格外決絕。
白劭風覺得十分有趣,看了看時間,不早了,于是趕緊偷偷回到學校。
夜深人靜,他推開宿舍的門,發現赫連冷奕沒睡,頓時笑了笑。
“你該不是在等我吧?”
嗅到他身上的酒味,赫連冷奕微微蹙眉,隱約對他這種放浪形骸的行為不贊同。
“教官來過,我幫你遮掩過去了。”他雙手枕在腦後,語氣淡淡。
白劭風躍上自己的床,滿臉炫耀,“喂,你不想知道我今天出去見到了什麼嗎?”
明知道赫連冷奕對這沒興趣,他偏偏語氣高昂地笑著說︰“我跟你說,我認識了一個妞兒,長得還不錯,人也格外有意思,下次我帶你去看看?”
“沒興趣。”赫連冷奕淡淡吐出三個字。
白劭風湊過去,嘻嘻一笑,“別呀,咱們兄弟倆認識這麼久,還沒出去喝過酒呢,下周是我生日,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
盡管赫連冷奕沉默以對,但到了白劭風生日那天,拗不過他的堅持,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兩人偷偷地越過軍校的鐵絲網,躲過巡視的教官,終于順利地溜了出來。
白劭風一看就習慣了酒吧街上的喧囂,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沿途時不時地偷看其他女人的聲身體。
赫連冷奕目不斜視,被他取笑了好幾通,兩人一個冷峻一個笑意吟吟,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目光,紛紛痴迷于這兩位少年俊美的容顏。
今晚街上的人比起往常更多出許多,熙熙攘攘的,喧鬧聲中,白劭風聲扭頭,嘻嘻一笑。
“我去買包煙,你等等我。”
赫連冷奕皺了皺眉,剛要勸阻,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一群聒噪的女人涌了上來,阻斷了他的腳步,拉扯著他的衣服紛紛嗲著說︰“喲,小帥哥,長得怎麼比女人還好看?”
他冷漠地掃了女人們一眼,疏離的氣質迅速讓女人們畏縮了一下,識趣的女人們紛紛往後退了退。
瞥了一眼四周,赫連冷奕決定找個安靜的地方等待。
剛一抬腳,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人群似乎朝著那方向聚攏,看樣子,似乎有什麼事故發生。
他一向不愛湊熱鬧,可尖叫聲漸漸變得慘烈起來,隨著人潮,他也跟了過去。
一個流浪漢蜷縮著身子,躲在牆角,抱著頭發出殺豬般的聲音。
他之所以慘叫,是因為四周聚集了一群穿著軍靴的高個子少年,少年們個個身強體壯,表情嘻嘻哈哈,看樣子,是以折磨這個流浪漢為樂。
赫連冷奕瞥了他們身上的衣服,一眼看出是另一個軍校的學生。
沒想到他們竟敢穿著代表軍校的校服出來為非作歹。
“喂,你叫啊,剛剛不是叫得挺大聲嗎?”為首的一個年輕人眉宇間長了一顆黑痣,一臉不耐煩地踹了他一腳,剛好踹在對方的命根子上。
流浪漢痛得顫了顫,嘴里發出無望的嗚咽聲。
似乎覺得他的反應不夠有趣,跟在那顆黑痣年輕人身後的少年,笑嘻嘻解開皮帶,走到他面前,掏出下面那玩意兒,開始朝著流浪漢身上撒尿。
“噓……噓噓,你不是渴了嗎?本少爺這會兒就讓你喝個夠,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伴隨著他不堪的姿勢令圍觀群眾紛紛不忍,可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群人不是好惹的,誰知道得罪他們會是什麼下場?
“我跟你們拼了!”流浪漢不堪羞辱,終于決定奮起反抗,他抱住撒尿的少年,把他壓在身下,一口咬住了他的臉。
對方發出慘痛的叫聲,很快就被同伙拖了出來,其余同伙涌上去,開始對著流浪漢身上招呼拳腳。
“住手。”清冽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暴行,赫連冷奕分開人群,慢慢走出來。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人笑了,“喲,有人來管閑事了,兄弟們,你們招待招待這小子。”
誰也沒把單槍匹馬的他放在眼里,很快就有人沖上來,對著他開打。
他敏捷地避讓,一拳快狠準地擊中對方面門,痛得那人搖晃了幾下,“啪嗒”一聲倒在地上。
那人吐出一口血水,發現自己的牙齒被打斷了,氣得哭了出來,“老……老大,這小子不好揍……”
赫連冷奕一出手就把對方打趴了,也是對方沒料到,一時之間,他們有些懵了,人群中隱隱有人喝彩。
“還有誰要來?”他淡淡地問。
黑痣少年冷笑了一聲,拍了拍手,人群中又冒出了一群人,團團把他圍住,這群人手里拿著棍棒,表情凶狠,不由分說就朝他身上招呼。
一看真打起來了,圍觀人群哄的一聲全散了,擁擠的大街上瞬間空出一塊地方,成了少年們器械斗毆的場所。
赫連冷奕雖然身手好,可畢竟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他們人人都拿著家伙,招招凶狠,很快,他身上就掛了彩。
黑痣少年悠閑地站在一旁觀戰,時不時露出幾聲冷笑。
敢跟他史林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一根棍棒打在赫連冷奕肩膀上,他踉蹌了一下,俯身撐住地面,被汗水沾濕的細碎劉海在風中飄蕩。
他喘息了幾聲,慢慢抬起頭,眼眸中除了冷酷,還有幾分殺意。
這股凜冽的殺意逼得那群人不敢上前,明明佔了上風,卻總覺得下一秒,這個嘴角沾血的少年會像老虎一樣滋生出獠牙來。
“還愣著干什麼?給我上去狠狠教訓他!讓他知道,我們史家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的!”史林狂妄地高喊。
那群人慢慢地接近,高高舉起手里的棒子,朝著赫連冷奕頭頂砸去。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那人手中的棒子掉在了地上,後腦勺也挨了一石頭,他懵了,呆了片刻,緩緩倒在了地上。
“一群人欺負我弟兄,算什麼本事?”白劭風雙手環胸,慢悠悠地走出來。
那天晚上的夜燈很亮,暈黃暈黃地倒映在地上,他與赫連冷奕隔著許多人,彼此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紛紛避開人群,朝著同一個方向狂奔而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