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羽毛從西邊的天順著紅霞而落,血紅的太陽此時正與一輪鵝黃色的圓月並排與山崖之上,一半紅霞一半白光。
而阮靈玉,此時就在屋頂之上,她沒有對這場景感到奇怪,而是準確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已經連續幾天,只要自己睡下,就會有這個詭異的場景。
原本是北山出事,尤伶叫上裴筠,自己本打算回家,但被裴筠一同拉上車。早上起得早,阮靈玉在後座靠著裴筠,不知不覺就睡下了。
“有人嗎?”她連續幾天觀察,發現自己除了入夢的位置不同,其余都是相同。偌大的地方,只有一座屋子。還是一座老宅,從上而下看去,它的格局與南方大多建築不同。它更加恢弘大氣,屋檐雕刻的獸頭也猙獰可怕。隨著她的話音。整個紅色霞光便收斂起來,紅太陽緩緩落下。月亮高高升起。就那麼一瞬間,從白天進入黑夜。
她嘗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子,與前幾次不同,這次她可以微微動自己脖子。
阮靈玉努力往左邊側,那邊是有高大的樹木擋住了房屋。
沒關系,阮靈玉給自己加油。
她接著轉動脖子,像是機器沒了油,澀澀的動著齒輪。正中間,是寬闊的大路,青石板中間沒有雜草,兩邊的花草生長的十分茂盛。不像是沒有人照顧,阮靈玉眨了下眼,在這夢里,她居然覺得眼楮睜得有點酸。
很快,有人從外面進來了。
月光還算亮,照的出她穿的樣子,是紅色的大襖和青色的褲子。現在難道也是冬天,幸好自己在夢里,沒有冷熱之感。她坐在屋頂上,就好像單獨處在一個罩子里,這像是另外的空間。或許是,阮靈玉補上一句。
知道自己可以說話,但她沒有貿然的去叫那位僕人,而是看著她提燈進入屋下。
“小姐,小姐,開開門,是我,我是嬋兒。”屋下的人輕輕地叩門,小聲說話。阮靈玉有些想看這到底是誰家,才冒出一個念頭,眼前一暈。
等再有畫面的時候,便听到那個小姐說話聲。
“嬋兒,快進來。”她一把拉進嬋兒,就好像在躲避什麼人。和之前一樣,阮靈玉還不能動身子,只能看見那位小姐的背影。她穿著一身梅花紋的旗袍,梳著旗頭,應該是家世顯赫的小姐。不對,不是應該叫格格嗎?阮靈玉才一想,就听見嬋兒說話了。
“我家公子說,請小姐去竹林一見。”
原本興奮的人一下變得沒意思。阮靈玉站著的地方不怎麼好,所以始終沒有看到那個小姐的臉。
“太晚了,我要是出去,弟弟會擔心的。”她很猶豫,“子音他,他有信給我嗎?”
子音,難不成那個公子是清子音。可是,清子音不是喜歡男人嗎?阮靈玉一時想到別的去,好像有說到小公子,會不會清子音是想姐弟全包。
嬋兒面對著阮靈玉,所以阮靈玉看得見那丫鬟很快就變了臉色。“小姐,您和小公子雖然都住在府上,但我家公子可不是天天有時間的。”
這丫鬟,看來也是個奴大欺主的。
“那,你等等,我去換件衣服。”那位破落小姐,似乎是下定決心。
嬋兒不耐煩的提著燈,出了門,便提醒小姐要快點。
而這邊阮靈玉對著床,只能看見女子背影。或許要等到她出門,才能見到真面目。
女子在衣櫃里挑了好幾件,听到外面丫鬟催促時,才決定了一件淺色旗袍和白色的梅花斗篷。屋里燈光灰暗,阮靈玉看不到太遠。她的側顏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哪里見過。
等她穿戴好,思慮幾下,便將旗頭撤下。散亂的烏發攏在寬大的頭兜里,上方打下一片陰影。而阮靈玉在她轉身吹燈的時候也看清了女子的五官,她腦海里一陣翻騰,許久才震驚想到。
那五官像極了阿娘,是年輕時的阿娘。
那是阿娘,對,沒錯。必然是。她是見過阿娘娘親的照片的,那抹驚艷是無法忘記的。所以在那一刻,她可以立馬想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又做夢夢見阿娘了。
第一次夢境的聲音,內容信息太大,她按壓住了疑問,再一次夢見阿娘,阮靈玉察覺到巧合。這夢也和平時不同,經歷的就像是真實的。
阮靈玉突然想到清子音的性取向,又想到第一次夢見阿娘時的內容。
那個男人說,阿娘第一個喜歡的男人娶她是為了他。知道清子音喜歡男人的阮靈玉猜想,會不會是清子音喜歡那個男人所以要接近阿娘,那個男人喜歡阿娘,所以強佔了她。
試過跟著阿娘走的阮靈玉意識到已經無法再轉移畫面,她只好努力靜下心去想這其中關聯,最讓她在意的是那句,她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說的就是自己。
自己不是阿娘的孩子。
不可能,不過就是夢,沒必要糾結。
“踫”
兩扇門被撞開,一個東倒西歪的男人闖了進來。他應該是喝醉了,一進門就沖著黑乎乎的房間里大聲喊著。“姐,阿姐,嗝。你,你出來。”
月光從外面沖進來,照在男人身上。他五官溫柔,即便喝醉了,也像只小綿羊。阮靈玉覺得這個人很眼熟,特別是眯起來的眼楮,亮亮的。
“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他好像沒有力氣了,軟綿綿的靠著椅子上,說話也輕輕地,像是撫摸著花朵。“我愛你。我愛你。可是清子音說,你喜歡的是他。我多疼啊,心真的好疼。”
他盡情抒發著情意,對象卻早已經消失。
阮靈玉心想,可能這就是阿娘的愛慕者。
揮去心里的一絲情緒,阮靈玉知道阿娘可能會遭遇什麼。再看過去,眼里充滿了恨意,而他已經呼呼睡去。
“唉,只是做夢嗎?”
……
“阿阮?阿阮。”
醒來的阮靈玉還回憶著夢里的情形,裴筠搖了幾下,有些疑惑。“你夢見了什麼,怎麼唉聲嘆氣的。”
听到裴筠的話,阮靈玉嘴上說道沒什麼,但是心里也有了不少的猜疑。
“是到了嗎?”阮靈玉反問一句,裴筠卻是搖頭,“溫豫回來了,我們先去看孟樂清。所有人都去了。”
北山的事情,不急,不過就是別人給他的餌。
早是吃,晚也是吃。從容不迫才重要。
“裴筠,我做了個夢。”知道車子回程,阮靈玉不知為什麼,松了口氣。
裴筠還沒說話,開車的尤伶已經邪笑著問出是做什麼夢非得和裴筠說。
得到裴少的一瞪,尤伶作為大當家,好兄弟,又轉了回去好好開車。
阮靈玉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夢見了清子音和我阿娘,還有一個男人,我不認識。”
裴筠沒有繼續問,而是溫柔說道︰“等回去,好好說給我听听。這些日子,你睡不好也是因為這個嗎?傻瓜,早該和我說了。”
本以為裴筠會一筆帶過,畢竟夢是一種很玄學的東西。他留過洋,也不應該相信這個。
心里一暖,阮靈玉主動靠到裴筠懷里,甜蜜的點頭。
尤伶︰就知道會這樣,好希望武陟也在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