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讓謝南城這種話,比老生常談還叫人厭倦,怕是連門外的看客都誆不住,何況甦爽也沒這個資格說“讓”,于是甦爽咬咬牙,閉著眼楮喊出來︰“只要你拉我上去,我馬上就去坐牢,再也不給你們添麻煩,求求你,救救我!”
即便多年不見,可再依依對甦爽實在太了解,知道她在緊要關頭給出的承諾,絕對不能當真,一旦解除危機,肯定當即翻臉不認賬,但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再依依將目光轉向知焉︰“別怕……”
知焉淡然一笑,截斷再依依後話︰“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怕的呢?我真的很累,現在只想要一個解脫,所以真心實意拜托你,放手吧!”
負重加倒空,令再依依臉色逐漸改變,听完知焉的話,她艱難搖頭︰“不——”
本就緊張萬分的甦爽,听了知焉的話,簡直沒氣死,她尖銳地喊叫並狠掐知焉︰“你個狼心狗肺的賠錢貨,不思反哺也就算了,還想害死我,當年我真是腦袋進水,不然怎麼就把你這個要賬鬼給生下來了。”
因為姿勢問題,知焉看不到背後甦爽的表情,可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甦爽那張整容過度而呈現出面癱效果的臉,此刻一定很勾人眼球,不過更讓她感到有趣的是甦爽的話,嗤笑一聲,渾不在意地回復︰“也是呢,這大約就叫報應吧,不然怎麼就被你給生出來呢!”
換個場合,甦爽肯定暴擊知焉,可現在她懸在半空中,別說教訓身前恨得她牙癢癢的死丫頭,連動一下都不敢,她心態還沒好到在這里斗嘴,于是不再理會知焉,用蓄滿期盼的眼神盯緊再依依,細聲細氣地說︰“再大小姐,哦不,應該叫謝夫人,我知道我過去做了很多對不住你的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求你,拉我上去吧!”
再依依一直嘗試將甦爽和知焉拉上來,可就算身後有助力,因為姿勢等原因,還是沒能如願,听到甦爽的懇求,轉移目光對上甦爽的視線。
這一刻,再依依莫名想起那個曾令她糾結多年的疑問,到底還是開口︰“甦爽,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渴望親情,小時候一門心思想要成為你的好妹妹,所以那些年,竭盡所能滿足你的各種無理要求,可不管怎麼做就是不能叫你滿意,那是為什麼?”盡管聲音不大,可周圍的人都應該听到了,但她還是不管不顧地問出來。
听完再依依的問題,甦爽驚異之下,暫時忘記身處環境,眯著眼楮說︰“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再依依冷靜地回答︰“開玩笑是要分場合的。”
甦爽急促地喘息兩聲︰“你真……真是,是緹恩?”不等再依依作答,自己就給反駁過去,“何等荒謬,怎麼可能?”
被窗台硌得生疼的再依依,也開始喘︰“怎麼就不可能?那些年你不也總說,我比路邊野草更難對付,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自咱媽去世後,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生身父母,沒解開身世之謎前,如何甘心去死?”
听到再依依用家鄉口音說出“咱媽”這個稱呼,甦爽表情凝滯片刻,回過神來,冷笑兩聲︰“哈,這還真是……”視線左右亂飄過後,再次對上再依依的臉,不過眼神已從期盼轉為怨毒,斜眼瞥著再依依︰“為什麼?還用問麼?我是親生的,可經常被媽媽抱在懷中的卻是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垃圾。”
垃圾——詞典上的釋義是︰“髒土或扔掉的破爛東西。”上小學時,甦爽無意間發現這個解釋,就開始管緹恩叫“垃圾”,這不是單純的人身攻擊,其深層含義喻指“緹恩是被父母拋棄的破爛東西”,這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子能想到的惡毒戳心之言,沒事就在緹恩耳邊提點提點,讓緹恩想忘也忘不掉自己原本是個“棄嬰”。
不得不承認,甦爽從小就對抓人軟肋很有一套,這招對于渴望親情的緹恩相當奏效,至少在為期不短的一段時日,緹恩被“垃圾”二字打擊得精神頹靡。
再依依沒應聲,甦爽喘了口氣繼續︰“好在你那不分里外拐的眼瘸養母沒幾年就死了,我那親爹雖然奸懶饞滑不著調,眼力見還是有的,知道親生閨女比別人的孽種更有價值,有了余錢會投資到我身上。”
“我裝扮得光鮮亮麗,像個千金大小姐,叫周圍甚至校外的男孩都把目光膠結在我身上,可一旦他們和我有了近一步接觸,沒過多久,就會被你這個不管是衣著還是樣貌都平淡普通的心機婊勾走注意力,哈,要當我的好妹妹是假,想方設法挖我牆角才是真的,我呸——好一朵令人作嘔的白蓮花!”
“回想一下那些被你勾走注意力的腦殘,說什麼你雖然長得不如我好看,可氣質卻勝過我,還有我那位瞎眼親媽,也說什麼你個被拋棄的垃圾是流落在外的公主,我呸呸呸!什麼公主,還不是被我當丫鬟使喚!哈哈——”
堅持這麼久,再依依實在吃不消,盡管身邊有謝南城和埃吉爾一左一右護衛著,可上半身絕大部分已經被甦爽拖拽到窗外,情況超危急,她整個人胸悶氣短,可听完甦爽發自內心的吐槽後,還是勉力開口︰“原來是嫉妒啊!”
輕描淡寫一句話,卻令甦爽大為激動︰“放屁,老娘當年要顏值有顏值,要家人有家人,會嫉妒你?”隨著怒吼,身體晃動起來,幾乎將再依依整個上半身都拉出來了。
這個窗戶確實不小,可絕大部分都是封閉的,再依依去拉知焉,謝南城和埃吉爾去拉再依依,早把敞開的空間擠滿,沒辦法從旁邊把知焉和甦爽拉上來,而貿然破窗,也很危險,不可取。
眼瞅著形勢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謝南城和埃吉爾異口同聲喊出來︰“依依,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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