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對感情,我確實表現得很寡淡,但對待照顧你的生活,捫心自問,我絕對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遷就你的潔癖、容忍你的任性、滿足你的私欲……
哎呀呀,這麼一想,從前我是甦茂林父女的小保姆,覺得找回自由的人生後半段,又在不知不覺的給你謝南城當老媽子,真是悲涼呢!
說到這點,還是要說說2009年的3月8號,你明明給予我暗示,然後我不出意外地犯蠢燒了一大桌子你喜歡的菜,原來你早和陸翼遙約好,並在媒體面前大秀恩愛,耍我真有那麼好玩麼?我一直想問,可再也沒有機會……
後來在你大喜之日,我一不小心被衰神逮到,烏龍地死掉了——當時感覺有點悶,我去陽台透氣看星星,無意間觸動荼蘼花吊墜的機關,看到里面的照片,我愣怔失神,銀鏈子從我手里脫落,我條件反射去抓它,結果自己跟著栽下去,就這樣。
獲悉我的死亡對你來說,還是比較有觸動的,哪怕你的感情就像周樸園懷念魯侍萍,對于從未體會過關懷的我來說,也生出了溫暖的感動。
你呀,雖然壞毛病一籮筐,可還沒糟糕到骨子里,所以,我在這里等著你,等著你看到我。
沒想到,你卻把上輩子我的死亡,怪罪到我這輩子的頭上來,還把我對自己的了解,當做是心懷不軌的調查結果,繼而各種嫌惡我,哈?
三年相處,你果然還是不夠了解我,你想想當初我們走在一起時,我和你說過的話——只要你結婚,我們就再沒任何關系。
男未婚,女未嫁,在不影響他人的前提下,攪在一起,做一些成年人的游戲,尚在我的接受範圍內;可你要是和別人組建家庭,那可就觸及我的底線了,哪怕我愛上你,也一定會離開。
我呢,是不夠聰明,但那並意味著我會因為舍不得你而殘害自己,畢竟,我能一次又一次扛過磨難活下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怎麼會為了一個不在乎我的男人,而輕易割舍自己的生命呢?
當然,也有可能,你覺得我選擇在你的洞房花燭夜“跳樓”,是為了報復你而給你找晦氣——這更不可能了,事實證明,人類是健忘的,就算這一刻再多復雜情緒,轉過幾年,也會煙消雲散,何況是不相干的路人?用自己的生命懲罰別人,是最愚蠢的行為。
最關鍵的是,困擾了我短暫一生的謎題,還沒找到答案,我怎麼會舍得去死?
此刻考慮一下我後來的行為,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死不悔改。
雖然不想承認,可事實上,我一直努力扮演你的好妻子角色,並獲得你的家人的認同,七夕時,蓮姨發現你不見,我去找你,後來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確定懷孕的那一刻,我興奮的心情,差不多就像喪失勞動能力的人,面對上有老下有小,全都需要撫養的窘境,突然中了頭彩。
你一直說,自己喜歡孩子,甦緹恩沒資格給你生,那麼再依依呢?
那一刻,我下意識就想打電話通知你,結果翻出電話,卻發現一堆來自你手機號碼的短信,自稱“恩恩”的女人,告知我由你陪著去醫院,確定她懷上你的骨肉,讓我識相的主動離開,好給“你們一家三口”騰地方。
除去我這個“意外”,和你傳出緋聞的女人那麼多,懷上你孩子的卻只有她一個;永安大廈你的公寓,是你的私人空間,你從不帶任何女人回去,可卻讓她住進去……可見,你果然是愛她的。
已經見到南牆,非要撞疼才回頭麼?還是不了吧!
當初看印度老片《泰姬陵》時,我和你說,有朝一日要去印度親眼看看令釋迦摩尼頓悟成佛的菩提樹,佛教講究“六道輪回”,那個時候,我一直覺得它就像道教追求的“長生不老”一樣,只是古人面對現實的無助,對美好希望的一種遐想。
但,早該死去的我,此刻就坐在這里,掌控著再依依的身體,給你寫下這封信,所以,“輪回”什麼的,大約也是有可能的吧?
那麼,是否在上上輩子,我坑害過甦茂林父女全家,並欠你良多,才轉世成甦緹恩,先給甦茂林父女當牛做馬,後又賠上一顆真心任你糟踐?
現在,我肚子里已經有了小寶寶,雖然客觀條件不支持我留下它,可我決定,也做一回以命相搏的賭徒,反正這條命也是偏得的,賭輸了,大不了回歸原位;如果贏了,我將獲得一個由我創造出來的至親,多美好的未來……
最後,還是要誠摯的說一句︰謝南城,多謝你讓我體會過愛情的酸甜苦辣。
但,就這樣吧,從今往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再依依(甦緹恩)
2010年9月
看完長信,謝南城老半天回不過神來,整個人忍不住戰栗,滿腦子飄著︰“愚蠢的我,這些年究竟在干些什麼?”
換作從前,沒準謝南城又要懷疑,這是再家耍的詭計,因為該信件內容足夠天方夜譚,而且再家也具備造假的客觀條件——去緹恩的老家做調查,然後模仿緹恩的筆記寫出這封信,而那個把這封信的影印件傳給他的珠寶公司老總,的確在和他洽談合作,但對方同樣也和再家關系親密,5月21日,對方還特地從外面趕回來參加再家的宴會,幫再家一個“小忙”,也沒什麼困難。
關鍵是,再依依正全力以赴和他打離婚官司,完全沒必要搞這種多余的小動作給她自己添加阻力,何況信件的部分內容,除去緹恩之外,旁人就算再怎麼調查,也不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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