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就是再依依感覺和埃吉爾相處,舒服又自在的原因,不必把心思說盡,有時只需點一點,甚至投個眼神過去,埃吉爾立馬明白她想表達什麼意思,並給出可心的回應。
“知道愛妻身亡,已經給義父一個沉重的打擊,如果再听獨女業已離世,怕他當真承受不住。”嘆一聲,“即將被無邊苦海所淹沒,這個時候,哪怕一棵稻草,一根蛛絲,送到眼前,也會本能抓住,盡管希望微乎其微,可還是想去相信它能夠拯救自己,何況,你給他的,是真實可靠的‘浮木’和‘繩索’。”
一個人孤獨跋涉在荒蕪野地上,饑渴乏累,終于遇到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可以擋風蔽日,還可倚靠休憩,怎能不停留?依賴這東西,是會上癮的。
其實再依依內心已經有了決定,說和埃吉爾商量,不過是需要一個肯定罷了,埃吉爾一如既往的和她心有靈犀,可即便得到肯定的回復,還是要問︰“但這種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遠超常理,義父畢竟是科學家,怎麼接受呢?”
埃吉爾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你剛剛也听到了,義父雙腿麻痹不能動,他卻說是槿姨不讓他離開。”搖搖頭,“無論在什麼領域,傾注大半人生,就有可能變成盲目崇拜,科學也如此,對于處在探索階段的未知領域,結果不明就不該想當然的斷然否定,義父雖是科學家,卻不會盲目崇拜,對未知領域更是抱持敬畏的態度,所以他不會排斥抗拒的。”
有埃吉爾給她打氣,再依依心里踏實多了,然後再次陷入自我世界中,開始默默組織怎麼去和花倬雲交談的語言。
埃吉爾已經習慣她這種狀態,放任她神游太虛,前方坡度有點陡,所以改成石階,再依依沒注意,一腳踏空差點栽倒,好在在旁邊的埃吉爾時時盯著,及時出手接住她。
再依依一手扶著埃吉爾橫在她腰腹前的手臂,一手快拍胸口壓驚,扭頭看向埃吉爾︰“多謝……”四目相對,再依依微怔。
陽光穿透葉隙,光線映得他的眼珠異常璀璨,夾雜柔軟情誼,分外妖嬈,一陣恍惚後,心底的話就這麼自然而然溜出口︰“還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听到自己聲音,再依依才回過神來,並感覺尷尬,可埃吉爾這會兒卻不再扮他的貼心小棉襖角色,反倒加碼︰“色不迷人人自迷?”
再依依感覺自己的臉皮子上起了熱,忍不住懟回去︰“恭喜你,提前鎖定本年度最佳蛔蟲獎!”
埃吉爾笑得露齒︰“管它是個什麼獎項,只要撈到手,將來年紀一大把,再也䱇瑟不動時,就坐在院子里花藤下,跟一幫孫兒輩的蘿卜頭吹噓——當年你們爺爺我呀,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就算做蛔蟲也是國字號的。”
再依依一張臉都快擰巴成表情包了︰“你莫不是又被安澤宇上了身,這個臉皮,讓我有點消受不了。”
在再依依穩住身形後就已經放開她的埃吉爾聳肩攤手︰“沒有辦法,近墨者黑。”
再依依抽著嘴角︰“這話給他听到,會哭的。”
埃吉爾撇嘴︰“你實在太抬舉他的自尊心了。”
沉默片刻,二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笑起來,再依依終于一掃“私會”程宇槿的陰霾,感覺石板路上斑駁的影子都交織出溫馨的圖像。
中午,程宇蓮準時抵達距瑞福安不太遠的一家酒店包廂,服務生打開房門,程宇蓮抬眼一看,發現里面竟有兩個女孩,一個成熟性感,一個青春靚麗,風格迥異,卻親密地緊挨在一起坐著。
不動聲色看清包廂內形勢後,程宇蓮轉身對服務生稱謝,然後淡定地邁進包廂,選擇東道主正對面位置落座,抬眼對上兩女精描細繪的臉,莞爾一笑︰“一次來倆,果然拿出十足的誠意。”
社會經驗豐富的陸翼遙應聲︰“畢竟是攸關程謝兩族未來的大事,我等升斗小民,如果不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誠意,哪敢出來獻丑?”抿口茶,接續,“何況,程董先前就對我們有些誤會,萬一哪里考慮不周,只怕程董要借題發揮,說我們是‘造謠生事,往好人身上潑髒水’。”格外咬緊“好人”二字。
程宇蓮感覺自己的心髒又被吊起來,但來之前就已經料到,所以面色並未出現起伏,甚至嘴角還勾起來,露出一個笑模樣︰“如果真是涉及我們程謝兩族的前程未來,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只要情況屬實,證據充分,必有重謝。”頓了頓,補充一句,“我很忙,閑話少說,你們的‘誠意’呢?”
雖然自稱升斗小民,但面對程宇蓮,陸翼遙的態度非但不恭敬,還總是露出嘲諷表情,一如此刻蓄在眉梢眼角地輕蔑︰“當然,對于時間就是金錢的程董來說,哪有閑工夫和我們這些路人甲虛耗,我們自覺點,就不扯廢話了,也不要什麼‘重謝’,只希望程董看清真相後,能還所有受害者一個公道。”
程宇蓮這會兒倒是不急著要證據,身體後傾靠向椅背,嘴角微勾,眼神凜冽︰“如此大費周章,只是為了討公道,還‘所有受害者’,呵呵,陸翼遙,這可不像你的風格。”端起茶杯潤潤嗓子,“在我印象里,你還算是個有腦子的聰明姑娘,應該知道,就算甦迪恩有什麼問題,踢走她你也不可能上位。”
陸翼遙會心一笑︰“不必程董刻意提點,‘聰明’不敢擔,不過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早在七年前,我和謝南城就沒有可能性,何況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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