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輕視再依依的何止方煒彤一個人,如果大家稍微謹慎一點,何至于讓他們母子在外漂泊好幾年?
方煒彤抬手慈愛地摸摸妞子的頭︰“後來我遇上了現在的老公,結婚生女,整顆心都拴老公和女兒身上,巴望著他們可以平順安康一輩子,夜里摟著女兒講睡前故事,多是一些為人之道,我邊講邊反思當年的所作所為,越來越覺得,必須當面和你說聲對不起,還有,真心祝福你和再依依能夠走到一起。”
謝南城不動聲色地審視方煒彤小半天,才出聲︰“你變得很不一樣了。”
方煒彤苦笑著回他︰“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會一成不變的,何況是人類這種最善變的動物,做過虧心事,會怕鬼敲門,在我有了妞子後,膽子變得越來越小,她是我的軟肋,我害怕當年犯過的錯報應到她頭上,自然要贖罪積德,盡可能去彌補。”
謝南城綻開笑容︰“還真讓我刮目。”
已經決定“改過自新”,那就和過去的自己訣別,那些過去的人和事,也一並拋棄了吧,偶爾遇到,解開一些謎題,聯絡方式什麼的就不必了,揮揮手,今後見與不見,看緣分吧。
方煒彤離開後,謝南城呆坐在原位想事情,此次偶遇,他獲悉一條可靠消息——那年,他摔在再依依臉上的照片,並不是方煒彤寄給他的。
面對謝南城的疑問,方煒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大方承認,當年是想過要拍些照片寄給謝南城,可再依依寥寥數語就讓她潰不成軍,隨後再依依起身離開,臨走之前目光掃過方煒彤身後的玻璃牆,方煒彤循著再依依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自己找來偷拍的家伙徹底暴露。
不過方煒彤走出那間仿古茶樓,偶然間撞見一個女人,感覺鬼鬼祟祟的,最奇怪的地方是臉上纏著紗布,而露出來的地方,有點像甦迪恩……
錫予听說埃吉爾要給他買好吃的,屁顛屁顛地追在他身後離開了,待病房里只剩再依依和花倬雲兩個人在,花倬雲清清嗓子,開口問了一個叫再依依十分不解的問題︰“依依,剛剛那個年輕人,是姓謝的吧?”
再依依呆了呆,雖然不清楚花倬雲為什麼有此一問,可還是如實回答︰“是啊,他叫謝南城。”接著也提出一個問題︰“花教授認識他?”如果是舊相識,見面之後,謝南城那眼高于頂的任性家伙或許失禮的不打招呼,可以花教授的人品,怎麼可能一聲不吭?
花倬雲“哦”了一聲,陷入沉默老半天,才又開口,不答反問︰“是謝志霖的兒子吧?”
再依依奇道︰“原來花教授和他爸爸也是故交。”接著馬上自我否定掉︰“也不對,我記得埃吉爾說過的,花教授出國前,一直在南方生活……”
花倬雲的微笑稍顯勉強,閃爍其詞︰“實在算不上是‘故交’,不過是年輕時有過一面之緣。”
如果僅是一面之緣,會在多年以後,見到他兒子,一眼就認出?不過再依依看得出花倬雲的不自然,盡管懷疑他給出的說法的真實性,但花教授選擇蒙混她,就代表有他不能言說的苦衷,不去刻意窺探他人不欲與外人道說的隱私,是最起碼的教養。
不難看錯,從見到謝南城之後,花倬雲就蓄滿一肚子心事,不過關于謝南城或者他爸的事,花倬雲卻沒再多問半句。
期間有醫生來找家屬,埃吉爾剛好不在,于是再依依跟著醫生出去了,再回到病房,一推門就看見花倬雲戴著眼鏡,又坐在窗前纏戒指,剛剛纏好又拆解開來,好像在玩什麼游戲一樣。
听到聲音,花倬雲轉身看過來,隨著他的動作,戒指正好對上逐漸走近的再依依,先前纏繞的絲綿線已經解開,里面的花紋清晰深刻的映入再依依眼底。
殘陽似火,余光耀亮銀質的戒指,在前世綻放的荼蘼花,這輩子再次盛開。
自認為披堅執銳的心,遭遇真正的重擊,才發現仍舊脆弱不堪。
花倬雲察覺再依依的異樣,忙站起身走過來,詢問她出了什麼事?
再依依抬手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淚水,搪塞地說是眼里進了東西。
畢竟是解了一輩子的謎題,再依依不會看錯,謎底呼之欲出,努力按捺住心底的劇烈翻涌,貌似鎮定地追問︰“這就是花教授的婚戒?”
花倬雲將視線從再依依的臉轉到自己手上的銀戒指︰“是不是顯得很兒戲?”
再依依勉力撐出笑臉︰“很特別。”接著問出最在意的問題,“既然是婚戒,兩只應該差不多,那麼女戒上面,應該也是這個花紋吧?”
花倬雲不解地看了看再依依,但還是如實回答︰“是啊,一模一樣的呢!”
再依依抬手捂住心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已經開了頭,花倬雲自然而然接續下去︰“我是個搞研究的,對海洋生物方面,還算一知半解,但面對陸生植物,實在是貽笑大方。”
再依依困惑︰“怎麼?”
“當年賣給我這套銀飾的店主說,上面的花紋是朱瑾,我還真信了他的鬼話,前幾年有個研究古典藝術的老同學,偶然間看到我的戒指,說這上面的紋飾和他正在搞的一個課題很相似,對比後我才發現,這是荼蘼花,用來祭奠愛情的。”
一套銀飾,而不是一對戒指,那就是說,還有別的飾品,是什麼,銀鏈子?
還有她清楚的記得,前幾天花倬雲說過,他的確有過骨肉,可那個孩子老早就被他前妻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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