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周後，季北林拿著私吞我的巨款跑去購置一台大電視機，就正擺在大廳正中央，在我與那個日常喚我跑八圈的體育老師（當然，只是我那麼稱呼的）龐莉，坐在前台前的沙發上吃快餐看網絡電視的時候，我還正喝著水，突然一口全噴出來了。
沒想到這廣告制作周期如此短，不知走了什麼路子現在就抬上了，其粗糙程度可想而知，我與那個欣欣姐，大腮紅跟大馬猴似的，綠油油的衣服，還加了過新年般紅火的濾鏡。整個畫面慘不忍睹，或許是做對比，特效經費估計全加在的白秋燕身上，臉透嫩白亮各種角度來回切換，而我和欣欣的表演也直接砍掉了一半，兩句台詞後就是主角和面膜的各種美美美出鏡。我倆秒數還沒面膜多。
不過這也讓我放心了，要是我的畫面能在多幾秒我可能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
那永遠一臉嚴肅的莉莉老師正無辜地看著我，又看看電視，仿佛剛剛出現了什麼奇怪的幻覺。
我只能假裝淡定地繼續吃飯。
正這時，我看著拎著包教我表演的老師從電梯口出來，拎著黑色的小方包，手臂上還掛著一件衣裳，她以一種不耐煩又輕蔑地看了我一眼——我實在對她生不出一些喜歡，像體育的莉莉老師雖然頭發繃得緊緊的，塊頭很大，看起來凶狠，但人卻意外地很單純，有些屬于“巨人”的溫柔。教台詞的老師溫溫柔柔，即使睡過頭了也不會生氣，是個好欺負的對象。唯獨她，總喜歡用瞧不起的鼻孔看人。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的身份很大程度就決定別人對你的看法，對于她這種被特別邀請的頂級教師來說，我是一個村姑外加網紅長得又不好看沒有前途未來的學生，幾大雷點似乎全都佔了，教導我將浪費她極大的時間，還很有可能會降低她的身價——她可是專門培養一些好苗子的，而不是像我這種粗俗之輩。
我仿佛能听到，她的聲音就在耳邊環繞，“我就從沒教過你那麼蠢的人，簡直在浪費我的時間。”要不是賣季北林一個人情，她或許早就走了。
季北林就在後面送她，這的確是個專業能力很強的老師，值得尊敬。我想起第一天她還很和藹地下腰給我表演了一段《青衣》，但到了後面對我的態度突然就不甚友好了，也許是被季北林騙來後發現我的真實面目竟然與她想象截然不同的緣故吧。
我停下筷子，低下頭，心里滿事疑竇，難道我真的是個拖累，沒有半分姿勢，哪樣也不好，一進來還將拖垮季北林的公司？
從來都是我給別人東西的，現在成了我虧欠他太多，有些很不是滋味。
突然一雙棕色的皮鞋入了我的視線，我抬頭，竟然是季北林。
“有什麼事嗎？”經過那一番反思後，我的語氣都不如之前囂張。
“李藝老師走了。”
又發現這句會被誤解，“不是叫你去送她。”
“嗯。”
“她可能有些事，不會再教你了。“
果然，我不自覺地偏過些頭，“我知道。”
他緊閉著雙唇，但似乎有些翁動。
“明天。”
“？”這人說話都不完整。稀里糊涂的。
“我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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