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蹤我？”楚天的聲音漸漸冰冷，這些年他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始終被鉗制著，此時迫切的想要掙脫，否則就會窒息而死的。
“不跟蹤你，還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東方雪絲毫不感覺自己有錯，依舊說是盛氣凌人的模樣。
“夠了，進屋休息去。”樓梯上傳來一聲厲喝。因為是夜晚，爭吵的聲音把楚錚從書房里吸引出來。
這樣的爭吵三天兩頭出現，他說不了東方雪，只能讓兒子想清楚一點。
東方雪的聲音一滯，想要出口的話就變成了︰“我還不是為了他好，那樣的女人怎麼能靠近。”似乎是無限委屈的樣子。
“孩子大了，你能不能讓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東方雪，天兒不是你手里的傀儡，什麼都按照你的意願去生活。你也不嫌累，你就沒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情去做嗎？”楚錚緊皺著眉頭，看著東方雪的目光也是透著不耐煩。他本就儒雅的臉，如今因為蒼老，因為兩鬢花白的頭發，而多了一些別樣的韻味。
就像是陳年的老酒，歷久彌香，讓人不自覺的沉醉。
東方雪有些痴迷的看著楚錚，這是她愛著的男人，當年一見傾心。這麼些年，她也只是想要他多看她一眼。
她是因為什麼沒有事情做，人家這個歲數的女子，夫妻一同出去玩，散步旅游，她呢，得不到關注的一瞥。
“我也想有事情做，也想和自己的老公琴瑟和諧，那樣我就不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天兒身上，可是，楚錚，你給我這個機會了嗎？這麼些年了，從風華正茂到兩鬢斑白，你可曾給予我一絲夫妻的關愛？”東方雪縱使強勢跋扈，但是她終究是一個女人。
所以，說起這個的時候，她的心里還是無比的委屈。因為壓抑了二三十年，她得委屈變成了一種嫉恨，因為那個女人，她得不到愛，即便是那個女人死了，她依舊無法走進他緊閉的心里。
為了那個女人，楚錚寧願守身如玉，寧願夜夜在書房與書為伍。
明明她才是楚夫人，楚錚明媒正娶的妻子，卻孤單了二三十年。
“你……”在這一點上，楚錚確實是對不住東方雪，所以他張了張嘴，終究不知道要怎麼反駁。
“爸，你也去休息吧，沒事。”楚天開口，他也希望家庭是和睦的，可是這麼多年，這樣的常態他已經習慣了。
“天兒，今晚你必須下保證，你以後再也不去見顧相思那個賤人了！！”東方雪因為楚天的話驟然回神，看著楚天現在豐神俊朗的樣子，和當年楚錚極其神似，楚錚已經被那個女人給禍害了，她不能讓她唯一的兒子也出事，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也栽在那個眉眼有點像那個女人的顧相思的手里。
她唯一擁有的也就是兒子，再也傷不起，更加不能失去。
“東方雪，去休息吧，你不要鬧了好不好？”楚錚無奈的皺著眉，低聲說道，不想讓下人听到爭吵，楚家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他也丟不起這個人。
“楚錚，以前我都是忍著不說，顧忌著你的面子，容琛是軒轅赫的私生子，你再看看這個！”東方雪一邊說著一邊把腳邊的一張照片撿起來，遞給楚錚，“上面這個女人已經是容琛的老婆了。”
楚錚看著照片上的女子，眉眼間依稀是熟悉的樣子，那份熟悉讓他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想著那個杳然無蹤的女子，他的心里依舊是抑制不住的心酸。
“所以，楚錚，你說我在鬧，你是希望當年的事情重演嗎？”東方雪的這句話說得很低，但是里面透露出來的悲憤不言而喻。
楚錚一愣，手一松，手里的照片飄落下來，打著旋兒落下去，照片上的人依舊是言笑晏晏的好模樣。
“爸？”楚天看著楚錚的臉色瞬間蒼白，甚至身子也搖搖欲墜的樣子，很是不解。這麼些年，楚錚和東方雪一直關系冷淡，貌合神離，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沒有人告訴他過去發生過什麼。如今听著對話，好像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過。
楚錚愣片刻，眼楮看見楚天，有些茫然的眼楮漸漸變得清明，他無力的揮揮手︰“我沒事，天兒，既然顧小姐已經結婚，終究是你和她沒有緣分，這事就听你媽的吧，不要再見了。”
楚錚說完，甚至沒有等楚天回應，就微微踉蹌的走上樓，消失在書房的門扉後面。
大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東方雪沒有因為楚錚幫自己說話，讓她達成願望而欣喜。她抬頭看著樓梯，楚錚早已不在，她能看到的始終都是楚錚的背影。
幾十年如一日，只是背影。那個男人二十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邁過那個坎，輕輕一句試探，依舊會潰不成軍。
一個人的心里滿滿當當的都是另外一個人，別人就是費盡一生，估計也走不進去。
“媽，你怎麼了？”楚天微微吃驚的聲音想起。
東方雪一驚，收回追隨楚錚的目光，看著楚天，沉聲說道︰“天兒，我只有你一個兒子，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情。所以已經是有夫之婦的顧相思，你就再也不要惦記了。否則，你知道在京城這個地界，我想要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絕對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她話說完，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
這一次，楚天沒有反駁，只是神色復雜的看著東方雪的背影。
估計，東方雪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看著楚錚背影的目光太過痴迷，她不知不覺的滿臉淚痕透著傷心和柔弱。
楚錚和東方雪之間一定有故事，而楚錚看著顧相思的反應，讓楚天感覺，也許顧相思和故事里的人有什麼相像之處。
大廳里四處散落著照片，照片反射著清冷的燈光，照片里的人就閃閃爍爍的看不清楚。
這是他第一次有顧相思的照片，還有和他的合影。
車里，車外的，咖啡廳的，因為角度找的特別好，他和顧相思顯得格外的親密。
楚天蹲下身子，把一張一張的照片輕輕撿起，小心的擦去污漬，照片里的顧相思顧盼生姿，每一個姿勢都很美。
只是，那人再也不是他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