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三天，雖然有何墨也天天接送，她還是感覺很疲憊。
四天過後，來出保險的客戶明顯見少了，于秋杏說活動上賣出去的車基本上已經交完了，現在再來的客戶都是新的。
該忙的都忙了，甦螢找劉小勇要求休假。她今年的年假還一天沒休，正好趁這個機會休兩天。
劉小勇很痛快的答應了。他最近心情好，何墨也的這一個活動，讓他賺到了小半年的業務量。
何墨也讓她好好休息，晚上會聯系她。
本來想睡個懶覺的，結果一大早被牛玲玲叫起，又提起了老問題。她一直認為甦螢父母應該會留下一筆財產，如果甦螢沒看到錢，就是被曾建國私吞了。得去要回來。
甦螢心里有數，她相信他，而且大李也說過，當年的事故讓甦家連飯店都賠出去了，怎麼可能還有多余的錢。
被牛玲玲吵煩了，干脆躲了出去。
一個人在街上閑逛，路過一家鮮花店，看到門口擺著的白色菊花，猛然想起再過幾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她的生日也是媽媽的難日，于是她買了一大束。去墓地看爸爸媽媽。
下車的時候，天上飄起毛毛細雨，很小，走進墓園。
在父母的墓碑前，她意外地看到了曾建國。他怎麼來了？猶豫了一下，她躲到一棵樹的後面。
曾建國沒有看到她，他的注意力全在墓碑上，甦螢能清晰地听到他說的話。
他半蹲著，手里拿著兩個杯子，地上還放著一個二鍋頭的酒瓶。
他說“甦哥，抱歉這麼久才來看你……我是沒臉來呀！”
他聲音里帶著哽咽，緩緩把其中一杯酒倒在地上，另一杯自己喝了。
“我知道你最喜歡喝這個酒了。沒錢的時候喝，有錢了也喝。你說再貴的酒也不如它夠味兒。”
“我身體不好，已經好多年沒喝了，它的味兒還是那麼沖。”
他抬手抹了把臉，或許是蹲累了，直接坐在了被雨水打濕的草地上。又倒了兩杯。
“甦哥，我對不住你，你待螢螢如掌上明珠，可我卻……我卻一直在讓她受委屈。”
“……這輩子沒機會報答你了，如果有來生，我曾建國做牛做馬也要還你這份恩情。”
甦螢越听糊涂，爸爸對他有恩？她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曾建國絮絮叨叨的，一會哭一會兒笑，講了許多從前的往事，從他的話語中甦螢感覺到他跟甦父的關系似乎並不太好。
在甦家的飯店出事後，他不但沒幫忙，反倒勸甦螢的媽媽帶著她離開那個家。
接下來的話更是震驚了甦螢。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恨不得把你從這墳墓里挖出來，扔到遠遠的，憑什麼你比幸福，你能安安靜靜地躺在這里，而我卻……”
雨越下越大了，曾建國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緩緩站了起來，把瓶里剩下的酒全倒在了地上“甦哥，悅悅，下雨了，我先回了，下次再來。”
他朝甦螢這邊走過來，甦螢連忙躲到身後的灌木叢里，卻不想那些灌木有刺，把她的手，胳膊刮了不少的血道子。疼得她差點叫了出來。
待曾建國走遠了。她走出灌木叢，擦去手臂上的血跡，還好不算嚴重，傷的只是表皮。
站到父母的墓前，腦子里突然亂極了，曾建國的話一直在她耳邊縈繞，看來這些年她听到的都不是真的。那麼什麼才是真的？曾建國和爸爸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
一片樹葉被雨水打落，沾在甦母的照片上，擋住了半個臉。
她伸手把葉子拿下，又用手背擦去照片上的污跡。
甦母拍這張照片時才三十多歲，五官精致，有一種古典美。可惜甦螢沒繼承她的美貌，頂多算得上是清秀。
這麼久了，她已經沒有了眼淚，只有遺憾。為父母，也為自己。
雨水已經打濕了她的衣服，四月的天氣還微涼，濕漉漉的衣服貼在皮膚上，很難受，但是，比不上心里的難受。
若不是何墨也打電話找她，她還不知道會在墓前站多久。
何墨也听說她又來墓地，堅持要來接她。她沒有拒絕，時間差不多了，跟爸爸媽媽告別，去到墓園入口等他。
入口處有一條長廊，可以避雨。坐在長廊里，她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雨點如珠簾一般，從天上垂到地面。
何墨也把車直接開到長廊附近，打著一把黑色的傘下車來接她。在看到她濕透的衣服後，面色微怒︰“為什麼又把自己弄這麼狼狽，不知道這樣會感冒嗎？”
她無力地笑了笑，站起來走近他，不管不顧地靠在他的身上，喃喃地說︰“我好累呀！”
他身子一僵，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張開手臂抱住她︰“累還不在家休息，跑這麼遠來。”
“我是不該來。”如果不來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曾建國還會是她的好養父、她的恩人，可現在……她不得不猜疑，他為什麼要跟他的父母道歉。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上了車，甦螢才注意到何墨也胸前的衣服濕了，是她抱的。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弄濕了你的衣服。”
“跟你的心情比起來，我這件衣服算什麼。現在好點沒。”
“好多了。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何墨也笑了笑，臉竟然有些紅了︰“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謝謝你接受我。”
甦螢也笑了︰“我們兩個怎麼突然間這麼客氣了，呵呵。”
他伸過手來揉了揉甦螢的頭頭︰“趕緊回去換衣服吧！別回頭感冒了。還有……這頭發以後能不能別剪了，還是長發好看。”
“好。”她很痛快地答應。
在回去的路上，何墨也的車開得飛快。
“你很趕時間嗎？”她問。
“害怕了。”
她的手緊緊地抓著門上的把手，都出汗了。
“是，我父母是車禍去世的。心里有陰影。”
何墨也愣了愣︰“對不起，我沒考慮到這點。”他放慢了車速。
看著車窗外的小雨，甦螢問︰“你今天不用上班了嗎？”
“不去了，陪你。難得有一個跟你在一起的二人世界。”他專注地看著前方。
甦螢想了想，說了一句︰“小姨在家。”
“那去我家。”
“你家沒有換洗衣服。”
“穿我的。”
“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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