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跟方唐想得差不多吧,只不過,他兩人要比方唐想象中“勇敢”得多。
總得來說,就是前段時間剛從惡妖谷重傷歸來的朝 私會魔修桃清,一不小心被同門撞破後冷眼看著桃清殺人滅口,卻沒想到被擔心趕來的師尊看了個正著。
這下子正玄宗的掌門人哪還能不知道自己的愛徒遇上了情劫,而且這情劫還是魔修的妖女,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但又能如何,到底是從小養大的徒弟。所以正玄掌門給了他機會,道是只要回心轉意,殺了那個妖女,就能重新回到宗門,做人人艷羨的天之驕子。
卻不曾想這朝 竟然還是個痴情種,表面上裝作悔恨的樣子,實際上卻趁著他師尊、正玄掌門不注意,一下子用那個魔修的武器傷了他。一陣從此以後判出師門的宣稱後,就與魔修兩人離開了這里。
要說這麼隱蔽的事情,怎麼可能傳到如此沸沸揚揚的地步呢。
但修真界有一散修不言真人,雖然名號喚作不言,但卻是最喜歡打听傳播八卦的,有的修士對他恨之入骨,有的卻想著將他找出來聊上一聊,偏偏人家隱匿身法高明,還精通改變氣息的法子,因此到現在大家也只知道他是個男修。
據說當時不言真人只是偶然看到了兩人私會,一時好奇,所以跟在了後面,沒想到沒過幾天,就遇到了這麼勁爆的事情,殺同門弒師尊,也不怕被天道記住了。朝 和桃清兩人走後,不言真人探查了一番正玄掌門的情況,知曉他只是因為魔氣入體不能動彈之後就迫不及待地離開,將這個消息以及整個過程的留像石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散播了出去——想必不言真人也知道,等正玄掌門反應過來之後,只怕他這消息就只能咽在肚子里了,因此,不怕事情鬧大的不言真人直接派人將留像石的內容在第一城的鬧市區放了整整三天。
等到不欲聲張的正玄掌門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完全傳播開了。
于是,就出現了方唐所听到的這種情況——修真界各大勢力以及無數的吃瓜群眾都在尋找兩人的下落。
听說兩人現在被無名寺的高僧堵在了墮鳳坡……
方唐笑吟吟地跟幾個剛結識的“兄弟”道別,轉身,臉上的笑容就有點危險了。
“小樹妖?想去看一看嗎?”
“嗯?”仍舊還在嘴饞剛剛美食的小樹妖一愣,“我去干嘛呀,我又不認識他倆。”
也是,方唐輕笑,小樹妖認識的,是那個曾經被她救過,後來回來報恩的白衣男子,而不是判出正玄宗的朝 。但是還是要去的,不去,怎麼能知道世人可以惡毒到什麼程度呢。
方唐一邊朝著墮鳳坡的方向飛去,一邊詢問︰“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去找這兩人嗎?”
“誒?不是因為那個男的判出了宗門嗎?”
“太天真了,小樹妖,”方唐搖搖頭,仿佛她能看到一樣,“哪會有這麼多人為了毫不相干的事情跑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危險?不是只把他勸回去嗎?”
方唐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而且一笑就停不下來了,等到小樹妖嚴肅地表示她要生氣了,方唐才強忍著笑意道︰“小樹妖啊小樹妖,你好好學著吧,這樣出去,別說救濟世人了,只怕連你自己都保不住。”她一向知道小樹妖單純,卻沒想到,一直待在淳樸山村、從未外出過的小樹妖竟然能單純到這種地步,真是枉費了她之前的各種明里暗里的洗腦教育——怕是一點都沒听懂吧?
小樹妖哼了一聲,不說話。
自己教導的孩子,怎麼也得能出師啊。
方唐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道︰“魔修桃清做盡了壞事,殺過無數人,可是她實力強橫,再加上身具各種詭異的手段,一般情況下奈何不了她。這一次的事情暴漏出來的不僅僅是兩人之間不被世俗影響的關系,還有桃清的虛弱。”
頓了頓,方唐解釋道︰“你想,既然桃清實力要比朝 強,兩人又正處于熱戀中,桃清怎麼可能會放心讓朝 一個人去惡妖谷呢?況且里面的東西都被魔氣浸染,朝 身為正道修士,根本用不上,怎麼可能平白去那里呢?想要揚名的話,完全有更安全、收獲更大的地方可以去。無非是桃清受了傷,需要帶著魔氣的天材地寶恢復傷勢罷了。因此,這些人可不是為了朝 去的,而是為了桃清——這是殺死魔修桃清的最好機會了!”
小樹妖驚呼︰“怎麼能殺人?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就是為了殺死那一個女子嗎!”
方唐早已預料到了她的反應︰“可是小樹妖,桃清手上沾滿了鮮血,日後她的修為更高了,肯定會殺死更多的人。殺死一個她,相當于為無數人報仇,也相當于救下了無數人。你覺得,哪個更劃算呢?”
小樹妖語氣滿是糾結︰“可是,可是要讓她以後不殺人的話,也不一定非要殺死她呀!我們可以勸一勸她,對,我們可以勸勸她!”
方唐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深遠︰“小樹妖,殺人,是會上癮的。”
听著這句話,小樹妖突然瑟縮了一下︰“你也,殺過人嗎?”
方唐回過神來,沒回答她的問題︰“而且,如果不殺人,魔修的修為,靠什麼進階呢?”
小樹妖安靜了。她雖然單純了一些,卻並不是蠢,恰恰相反,她聰慧得很。所以,她知道,回避意思就是說,這個如今住在她軀體中的女子,殺過人。
方唐也因為突然勾起的某些回憶沉默了下來。
在她剛開始踏上任務之路的時候,做過幾次將軍。仗著武功高強,有段時間,她每次出征都是沖在最前方,每次回到軍營的時候,身上馬上都是鮮血,有別人的、也有她的。
將士們看她的目光一度像是在看死神,但方唐不在乎,甚至,她還有些享受這種目光,這種,恐懼中夾雜著對強者的尊敬的目光。這種鮮血從敵人身上噴到臉上的感覺,這種目光,能讓她暫時地忘記曾經的經歷——曾經的孤獨冷漠、蔑視垂涎……
這種感覺讓她沉迷,越來越沉迷,可與此同時,她也發現了,她正在變得越來越瘋狂,變成她最厭惡的那種人。
後來,在一名副將的幫助下,她慢慢地恢復了過來,成為了掌控戰場、永遠不敗的戰神。
那名副將……叫什麼來著?
方唐微微低下眼簾,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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