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得像世界末日,淅淅瀝瀝的雨濕透了每一個人的內心。壓抑的氣氛,幾乎令人喘不過氣來。
肅立在墓地里的人們全都一身黑衣,撐著黑色的傘。只有葉星移一人精神恍惚地站在雨幕之中,任由綿密的雨水打濕了頭發和衣裳。
葉 靠在沈風鳴身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一口氣沒提上來,她向後倒去,正好落進沈風鳴的懷里……
“葉二小姐暈倒了,快,叫醫生!”人們手忙腳亂地扶住葉 。
劉素芝嘆了口氣︰“這孩子重感情,可不像那一位,心腸壞了,還不知廉恥,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嫁給風鳴——”說著,她斜睨了一眼木然呆立的葉星移,輕嗤一聲。
“她哭著求著要來悼念,但親家公可不見得願意看到這個不孝女!”
沈風鳴緊緊摟著懷里的葉 ,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擔憂,對周圍的喧囂充耳不聞。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他將葉 橫抱起來,闊步沖向遠處疾馳而來的救護車。
人影幢幢,大家都護著嬌弱的葉 離開,沒有人注意到,雨中的葉星移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葉明空的墓碑前。
“爸爸……女兒不孝,讓您受苦了……”雨水混合著淚水,在她的臉上匯聚成小溪。
四下已經無人,她抱住葉明空的墓碑,哀哀地痛哭失聲。
“你說嫁進沈家,後半輩子有依靠,您就放心我了……我本在訂婚典禮後就想放棄了,是您給了我堅持的理由,我放下所有尊嚴,求著嫁給風鳴,可為什麼,您還是要拋棄我呢?真的是我太蠢,曲解了您的意思嗎?!”
喉嚨里忽然翻涌起一股腥甜,葉星移“哇”地一聲,一口血噴出來,在雪白的墓碑上染上點點觸目驚心的腥紅!
她顫抖著,伸手去拂唇邊的血跡,卻只是把鮮血抹得到處都是……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的景色逐漸沉入黑色,她的雙臂無力地滑到身側,整個人眼前一黑,倒在了草地上,暈了過去……
雨水沖刷著她的臉頰,混合著鮮血在身下洇開,卻沒有一個人轉身看看她……
眼前是無邊的黑暗,周身仿佛浸泡在深海中一樣冰冷。視線盡頭,只余一束慘白淒涼的光,籠罩著一位玉樹臨風的男人。
無邊無際的黑暗讓葉星移心生寒意,視野中那一點光、一抹影影綽綽的人影,竟似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自腳下的泥濘里艱難地拔出腳,跌跌撞撞地朝著那一抹光亮跑去……
在看清陰影中那人深邃的面部輪廓時,她情不自禁地叫出聲︰“沈風鳴?!”
顧不得許多,葉星移沖上去,拽住沈風鳴的手︰“求求你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沈風鳴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讓她汗毛倒豎。他緩緩地、堅定地,從她汗濕的掌心里抽出了手。
“噠、噠、噠”,高跟鞋的聲音自沈風鳴身後的黑暗中傳來。
葉 嬌小的身影出現在沈風鳴身邊,靠在他的臂彎里,人畜無害的臉上掛著淚水,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吐出支離破碎的話語︰“姐姐,你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幸福?”
葉星移望著淚水漣漣的葉 ,踉蹌幾步,跌坐在地。她朝著沈風鳴和葉 伸出手,帶著血絲的唇瓣還沒來得及張開,眼前的畫面像水波一樣破碎了……再次聚攏時,站在她眼前的,赫然是已經去世的父親!
“爸爸!!!”葉星移連滾帶爬地要去觸摸葉明空的衣角,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近葉明空半步。葉明空站在無邊的黑暗中,靜靜看著她,眼中是深深的失望和痛苦。
“不……都怪我,是我奪走了阿 的幸福,是我氣得爸爸病倒,是我害得葉家家破人亡,都是我的錯!”葉星移哭倒在地,“老天爺啊,你懲罰我吧,我做的錯事,應該由我來贖罪!”
“啪!”一大盆冷水忽然兜頭潑上葉星移的臉!
葉星移猛地從夢魘中驚醒過來!
眼前是熟悉的家具,昨天夜里和沈風鳴拉扯的痕跡仍然留在房內,厚厚的地毯上還殘存著幾粒白色的藥片。身下的被單一片潮濕。
沈風鳴站在葉星移床邊,手中握著一個空蕩蕩的水杯。他把水杯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冷冷道︰“滾起來,律師來了。”
“律師?什麼律師?”葉星移茫然道。
見她一臉不知所措的狀況外表情,沈風鳴心中的嫌棄又添上幾分︰“今天應該宣讀你爸爸的遺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