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
趙老四幾人看著手里一百號開外的牌子，腦子有些懵，或者說是回不過神來。
再看向警署里嘰嘰喳喳在說話的人們，更覺得眼暈。
霧草！這事兒還有排隊弄的，原來不止是他們想要這一千大洋，其他人也想要，所以雜七雜八的人全來了。
警署的人也很頭痛，比如現在在審問的人。
大媽指責那男人偷她家的雞，這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殺了日本人的肯定是他！
男人也理直氣壯的回懟，說他不會殺人，這大媽好生沒有道理。
雙方吵來吵去，半個小時了都沒個結果，審問的人，腦子都大了，啪的把槍放在桌子上︰“都特麼的給老子安靜！”
兩個吵的很凶的人，馬上閉口不言，但眼神中踫撞出來的火花，讓在場的人，依舊能聞到糊？味兒。
那邊警署的人在教訓人，趙老四和蔣老五等人也是面面相覷，咕噥咕噥喉嚨，視線收回來，再看看他們手里的牌子，一百多號呢，要到他們，得等到什麼時候去？
趙老四做主，先帶著人出去。
跟在他身後的人，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更耷拉著肩膀道︰“我們該怎麼辦啊趙哥。”他們還以為抓到的人就是凶手呢。
趙老四也心煩意亂，看向姜蕁，沒好氣兒的說道︰“醒了還裝什麼裝！”
抓著姜蕁的人聞言，馬上把人給丟開了。
姜蕁出來時，給自己裝備過，身上還綁著鐵板，到處硬邦邦的，所以那人抓著她，才沒發現她是個女人。
“大晚上的，跑墳地干嘛去了。”趙老四心煩意亂，覺得到手的一千塊大洋飛了。
昨天晚上，松山館的日本人死了，還是橫死在自己的臥房當中，他們怎麼肯罷休？
于是狀告到政府，明里暗里諷刺一番，讓其配合捉拿凶手，否則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同時還在城中貼了告示，抓到人後獎勵一千塊大洋。
姜蕁半真半假的說著︰“家人橫死，前來斂尸，白天唯恐被人看到，所以想著晚上出來，會安全些，哪里想到……”
姜蕁說著，也心有戚戚，像是被嚇壞了的模樣。
趙老四瞪眼，簡直信了對面人的邪︰“斂尸就斂尸，身上還帶著槍，你當我傻？還是當我兄弟傻？”
姜蕁︰“……”你想多了，我從來沒想過你們傻不傻這個問題。
趙老四幾人早些年也是刀口舔血的土匪，但後來連年征戰，各方軍隊缺錢，就四處剿匪，所以他們也不好混。
當家的召集大伙兒解散，他們幾人關系好，又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所以就到一個村子里安營扎寨。
只是，最近實在是窮的揭不開鍋了，看到告示選上後，他們才集結起來，要干上一票，哪成想，弄個這結果。
趙老四以前也算是個小頭目，所以精明是一定的，眼前這個人看著瘦弱，但狠起來也不手軟。
只不過，到底是年輕。
趙老四視線落在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當時對方雖然開槍了，卻意不在要他性命，只是劃傷，連子彈都沒停留在血肉里。
也是那時，他有些猶豫，對方真的是殺了松山館日本人的人嗎？
說起來，對方殺了日本人，其實是讓他解氣的，可現在要把人抓了交上去，他近些年撿回來的點點良心，讓他過意不去。
沉默良久，趙老四忽然開口︰“收尸，死了多久，說說，或許我們能幫忙。”這話一落，周圍幾人都安靜了，視線放在他身上。
姜蕁也不知對方打的什麼主意，半真半假的說道︰“甦家，就是做刺繡的那個百年世家。我其實，是從上海過來的，並不算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可早些年，受過他們家的恩惠，听聞人全死了，所以過來看看能不能給斂尸，這樣也算全了些心念，至于恩情，只能來世再報了。”
姜蕁的話落在趙老四幾人耳中，活像是啪啪打臉。
“錦繡坊甦家。”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說起來，他們也受過甦家的恩惠。
蔣老五明顯不自在，當年他病的差點死了，手里沒錢看病，兄弟們金盆洗手多年，都準備打家劫舍去了，最後是甦家老爺經過，施舍了他們藥材，又留下些銀元，才讓他們度過難關。
初初听聞甦家人全死了，還是開罪了日本人，他們也沒敢冒頭，畢竟他們現在不是無牽無掛的土匪，做事情只自己一條命還上就夠。
說句自私的，他們若是出事了，家里老小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你這小個子，還挺有心的。”趙老四頗為意味不明的看了姜蕁一眼。
“哪里哪里。”姜蕁還是要客氣上幾句的，明面上賠笑，私下里卻想著該如何脫身。
警務人員從警署里出來，看了姜蕁他們這邊一眼，趙老四等人都沒動彈，姜蕁張口就要喊救命。
蔣老五快速反應，抓住姜蕁就走，趙老四配合的跟警務人員點頭哈腰賠笑，對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了。
姜蕁翻個大白眼，她果然不該對這里的警察，抱有期待。
幾個人抓著姜蕁走在街上，迎面而來的就是江口千彩等人，這一下撞槍口上了！
姜蕁正忐忑著，趙老四幾人挪到了一邊兒，要給他們讓位置。
姜蕁默默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江口千彩現在心情不好，追了大半個晚上，都被人刷著玩兒似的，她心情能好才怪了。
說來，那人傷的那麼重，現在還在蹦 ，遲早得失血過多而死。
江口千彩也累了，剛好有車開過來，轉身上了車，倒是與姜蕁幾人背開，沒有看到臉。
趙老四身邊的人，看到他們之中有日本人，當即起了心思︰“我們——”話音未落，就被趙老四給捂住了嘴巴。
一千塊大洋啊，被捂住嘴巴的人嗚咽著，顯然是很不滿趙老四的動作，另外一個人心里也不滿，但他聰明，沒有直接說，反而快步跑到那些人面前說他們抓了個人。
姜蕁︰……天要亡我！
等等，窩還想再搶救一下！
姜蕁下意識的摸自己的槍，卻沒有摸到，想來是在她昏倒之後，就被趙老四他們給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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