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去逛了潘家園啊?”
老爺子眼神一閃,笑眯眯地看著小徒弟。
“然後呢?”
“你是不是瞞著我在外面留什麼私生子了?”小滿狐疑地看著自家師父,“我在一個小地攤上看見了您的手稿,而且,那人說是他家祖傳的。”
“明明就是您的東西,對方卻說是祖傳的了,還說家里多得很,而且,我估摸著,這還是那個混亂的年代的東西。師父,您不覺得您有必要和我這個小徒弟聊一聊麼?”
師父一生未婚,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但如果有什麼私生子,為什麼,不在他身邊,甚至,他連提都不提呢?
“聊什麼?就不能是那家伙抄了你師父家,在你師父家里找到的那些手稿?然後,強取豪奪,佔為己有?”
老爺子穩坐如山,一點也不怕被徒弟揭短的模樣。
“您說這話,我就會相信嗎?”
林小滿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老爺子敲了敲她的腦門兒︰“別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下次你再見到他,就問問他,為什麼會有我的手稿不就行了?”
她再想多問,老爺子就一副耍賴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不說,我什麼都沒听見!
真是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頑劣了。
“師父,那咱吃完午飯,就去醫院體檢。”
“我說過我不會去的,你這丫頭,怎麼就不明白呢?”
老爺子直瞪眼,
“俗話說得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再怎麼檢查,難道能改變結局嗎?”
“可是,你身體留下的都是舊疾,如果不檢查,怎麼醫治?您一到下雨就渾身都疼,難道您以為我不知道?”
沒錯,住在山上的時候,老爺子一到下雨天,整個人都病懨懨的,不復往日的精神,她覺得這完全是他的那些舊傷造成的。
“那些都是多年前留下的舊傷造成的,你以為醫院會有辦法?”
說了半天,老爺子完全說不動的那種。
林小滿想了一下,暫時放棄了,她準備等哪天陰雨天,老爺子病歪歪的時候,再請個老中醫給他看一下。
她記得前世老家那邊有個中醫,很有名,雖然只在鄉鎮醫院服務,但很多人慕名去請他看病。
“你是說,你家二大爺諱疾忌醫?”
晚上,許三少真把小姑娘叫出來吃飯了,同行的還有二喬。
“是啊,你看他那樣子,看著很精神吧?但他以前當兵的時候身上留下了很多暗傷。我讓他去醫院檢查,他不願意去。”
“那要不要試試我爺爺的家庭醫生,他在這邊養老,年紀也挺大了,以前被稱為中醫聖手。只是,在那個年代遭到過迫害,後來就不願意在醫院坐診了,是我家老爺子當年幫了他一把,他才肯當為我爺爺看診。”
“不過,他現在已經退休了,目前還在為我家服務的,是他收養的一個孩子,繼承了他的衣缽。”
“年輕的你肯定不相信,如果能請那位老醫生出山,保準效果比你去醫院檢查還要好。”
“那你什麼時候幫我約一下,就說,帶老人出來散散步啊,逛一逛啊,偶遇?”
林小滿想了一下,覺得這個劇情還不錯。
但她沒想到,第二天一把老爺子往外帶,再見到另一位老爺子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你真是出息了,這樣的辦法都想得出來!”
林小滿把老爺子領到附近的公園,許三少也把那位龔醫生領到了公園。
幸好,那老爺子養老的地方,也就在這個片區,離得都不遠。
但更令人沒想到的,還在後面呢。
龔醫生看到董老的時候,直接雙腿一彎,就要下跪。
這,這是什麼情況?
許一鳴趕緊扶住龔醫生。
“龔老,您這是干什麼?”
“您,您,還活著?”
龔醫生完全沒想到,時隔幾十年,還會再見故人。
而相較于他,董老就顯得淡定多了。
“老龔啊,沒想到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改不了動不動就下跪的習慣。”
“二當家說笑了。”
二當家,是董老曾經落草為寇的稱呼。
而老龔,其實是曾經那個土匪窩下面一個村的赤腳醫生的兒子。
董老曾經救過的,是龔醫生的父親。
後來,龔家那位老爺子為了掙錢給孩子讀書,去了城里。
這麼算起來,兩人起碼得有五六十年沒見了吧?
真的難以想象,現在一見面,兩人都能認出對方來。
“不是,後面,我們還見過一面。”
“當時我家遭到迫害,二當家也幫過我。他當時說,他要去參軍了。”
“後來,我找了很多年,都沒有二當家的消息。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
那個山頭的土匪,其實都是一些熱血草莽,並非都是壞人。
至少,從來沒騷擾過山下的村民,甚至,有時候還會幫助村民。
那是個亂世,但在那樣的環境下,二當家依舊對他們伸出了援助之手,龔醫生這一生,最感激的人,有兩個,一個是許三少的爺爺,另一個就是董老。
他以為,董老已經不在了,畢竟,那個亂世,報效祖國的,又有多少還活著呢?
所以,他選擇隱退,到了許家,過了二十多年安穩日子。
現在都行將就木了,若非許三少親自來請,他都不會給人再看病。
但,如果這個病了的人是二當家……
“二當家,您是身體哪里不舒服?您把手給我,我給您把把脈?”
“小龔啊,就你那醫術,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忘了你小時候記個草藥都被你爸拿枝條抽的事兒了?”
不是他嫌棄,是小龔給他的印象就是根本不願意學中醫。
這種半吊子,治什麼病?
還有,他的身體,本就虧損嚴重。
就算是名醫,也未必能治好,何況這個半吊子?
到時候如果他死了,這老家伙還不得愧疚死啊?
想到這里,他瞪了林小滿一眼。
都怪這丫頭,也不知道添的是什麼亂!
“我小時候是不愛學,可後來不懂事了嗎?”
七十毛邊兒的龔醫生,被老爺子說得跟個孩子似的,臉上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態。
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二當家,您相信我,我現在的醫術還是可以的。”
“不信,我先給您把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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