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的人,完全沒有道德底線!簡直就是個人渣!
給他下套就算了,逼迫他簽下賣身契一樣的東西,買毛料血本無歸,他承認是他故意的!
但那錢,也已經讓小滿幫著還了,憑什麼還揪著他身邊的人不放?
小艾和她弟弟何其無辜!
小艾的弟弟,當年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啊。
他怎麼下得去手?
用一個孩子來威脅一個女人,他算什麼男人?
“你好好修養吧,如果需要幫助……”
他想說讓小艾來找他,但想了一下,董逍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這個立場。
其實,他才是把小艾推下火坑的罪魁禍首,不是嗎?
“我就不在這里多待了。”
那個保鏢即便是被她支走,也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他轉身要走,卻被小艾一把抓住了手臂。
“替我找到我弟弟!”
“救他,求你了!”
“你先顧好你自己吧!”
董逍把她的手拿開,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他出去的時候,那邊保鏢剛從電梯里出來。
幸好他動作快,否則就被保鏢發現端倪了。
保鏢手里提著粥,左右看了沒人,才敲響了病房的門。
“小夫人,您要的粥。”
“我給你加了點白糖,我不知道加糖會不會讓你感覺好一點。”
“但我小時候听我媽說過,心里苦,吃點糖,就好了。”
小艾接過粥的手僵了一下,眼淚滾落得悄無聲息。
“小夫人,您別哭啊。是不是我話太多了,對不起,我……”他自己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我嘴笨,不會說話,你不要哭了。你吃點東西吧。”
“謝謝你,阿斌。”她伸手握住阿斌的手。
這個動作,讓這個糙漢子跟被人點了穴似的,渾身一下子就僵住了。
“小,小夫人?”阿斌黝黑的臉出現了一抹紅暈,一直紅到了脖子。
她伸手抓他的手,卻因此暴露了自己手腕上那些新鮮的傷痕。
阿斌是練武出身,一身的蠻力,以前在武功學藝的時候,他身上也經常會有這些。
所以他一眼就能分辨,這些傷痕,最新的應該就在昨天,舊的,已經有好幾年了。
“這,這些,小夫人,你手臂上的傷需要處理,我幫你叫醫生過來!”
“不,不用了。”像是怕被他看見似的,小艾立馬縮回了手。
小艾有個習慣,不管多熱的夏天,她都很少穿短袖衣裙。
原來,不是她不想穿,而是不想讓這些傷暴露在人前?
“已經處理過了,都是小傷,不疼,不疼的。”
“你流產,也是老板打的?”
這個保鏢,是才換的。
之前那個,很活泛,孫浩把他調去干別的事情了。
這一個老實敦厚,孫浩一直覺得這樣的人弄不出什麼事來,也好掌控,所以選了他留在小艾身邊。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小艾搖著頭,“阿斌,你幫我端著碗,我這只手在打點滴,不好用力。”
“我喂你!”
說完,阿斌就知道是自己沖動了。
他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那啥,我是說,我幫您。小夫人,您……”
“謝謝。”
小艾對他虛弱一笑,男人頓時覺得找不著北了。
小艾不是那種看著很美艷的女子,之前活潑陽光,靈動清純,跟了孫浩之後,卻愈發柔弱起來,如同菟絲花,時時刻刻需要依附于人。
但不得不承認,這樣柔弱可憐的女人,對于粗糙一根筋的漢子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你,你是說,同意我喂你了嗎?”
“我自己吃確實不方便。阿斌,幸好有你在,那就麻煩你了。”
“不,一點也不麻煩。我好好躺著,我喂你吃就是。”
他先把碗接過來,又放一邊,再把小艾扶著躺好,然後再拿過碗,舀一勺,喂到她嘴邊。
“唔……”小艾張嘴,剛踫著粥,就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
“好燙!”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喂別人吃過飯,你等一下,我幫你吹吹就不燙了。”
小時候,他吃藥,他媽也是這麼喂他的。
他吹了吹粥,然後才喂給她。
“你先別一口吞,抿一點嘗嘗還燙不燙?”
“不燙了。”她吃了一口,抬起頭笑的時候,卻是滿臉的淚。
阿斌只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被這個笑容給揪住了。
“你別哭啊。是粥不好吃嗎?”
他急得有些手忙腳亂,放下勺子,又去給她找餐巾紙擦眼淚。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我弟弟。以前,我也是這麼喂他的。”
“他可喜歡喝甜粥了,粥里沒放糖,他就不吃飯。坐在門檻上撒氣,爸媽都忙,沒人管他,我就悄悄往碗里撒一勺白糖,攪拌好了喂他吃。”
想到弟弟,小艾眼淚就沒停過,阿斌不知所措地直為她抹眼淚。
抹完了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逾越了,于是低著頭不敢看她。
“您還有弟弟啊?”
“當然有,我叫小艾,我弟弟叫小草。合起來就是一味中藥,艾草。你別看它是一味藥,但在農村,這種草很普通的,到處都是。就跟雜草也沒什麼區別。”
“爸媽希望我們姐弟倆能像雜草一般生長……”
“你爸爸媽媽還挺有文化的。”
阿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的名字,沒有什麼寓意。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夫人搭話。
“可是,我和弟弟的命運,卻沒有如爸媽希望的那般……”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幫你……”小艾的命運悲慘,是因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孫浩。
那是他的老板,他沒辦法反抗。
“可是,老板為什麼會這麼對你?他不是最喜歡你了嗎?”
阿斌也很疑惑,他是老板指派給小艾的保鏢。
但與其說是保護她的安全,倒不如說是變相地監視。
因為,小艾只要一出門,他都必須跟著。
每次小艾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他也都得事無巨細地告訴老板。
“是啊,他最喜歡打我了。”
小艾突然把自己的被子掀開,然後遮住肚子的衣服也被她掀開。
肚子一團淤青,明顯是遭到了重擊。
“他,為什麼這樣?”
阿斌右手緊握成拳,一拳砸在病床邊緣,他不敢相信,老板竟然會對這麼一個柔弱的女人下如此重手!
“打人是他的愛好,我怎麼知道呢?”
小艾把掀開的衣服重新遮了回去,神色淡淡地道。
“這簡直就是變態!”
“小夫人,他這樣對你,你為什麼不離開他?”
“我弟弟……”
“老板他拿你弟弟威脅你?”
原來,他們以為的老板跟小夫人感情好,都只是假象嗎?
他之前還以為,老板專門派人保護小夫人,是因為他自己現在做的生意很危險,所以是怕有人報復找到小夫人頭上。
“我弟弟被他藏起來了,我已經有五年沒有見過我弟弟了。”
“跟我血脈相連的弟弟見不到,而我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也……”
柔弱的女人眼底充斥著痛苦和絕望,這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生生地撕扯著阿斌的心。
他霍地一下站起來︰“我幫你!”
“你幫我?”小艾一愣,看著他,好像覺得不可思議,“你別傻了,你能幫我什麼,他才是給你開工資的老板,你都必須听他的。”
“我可以私下里幫你打听。”
“不行,這對于你來說,太危險了。他不是個能容人的老板,如果他知道你背叛他,你會受到牽連的。我不能害了你。”
小艾立馬搖頭。
而她的話,更加讓阿斌覺得自己幫她是值得的。
“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傻。等找到你弟弟,你就帶他走,永遠不要再回來了。你走了,我就辭職不干了。”
“不行!真的不行!他會發現的!”
“他不會。我有我的辦法,你不要擔心。”
“只是,以後他打你,你不要那麼傻,站著不動讓他打。”
那我能怎麼辦?跑嗎?
小艾心下好笑,真是個單純的人啊。
林小滿第二天便回了嘉市,小成送她回來之後,又去拜訪了一趟林燕,再之後,就走了。
她也不知道小成去了哪里,只說是提前去了學校。
等到小成走後,林小滿才想起來,她還不知道小成考的是哪所大學呢。
她倒是和他班上那個之前主動要照片的女孩子有了聯系,給她寄過去信的時候,那邊還回了一封。
說是大家都不知道小成考取的是哪所大學,也聯系不上他。
還想問林小滿能不能幫著聯系他參加踐行會,林小滿給她回了信,表示小成不會參加。
事實上,這倒不是她自作主張,因為在此之前,齊嘉就打電話和她抱怨過,說小成連最後的踐行會都不參加,一點也不講義氣。
林小滿心說,義氣這個東西,要看在什麼時候吧。
她覺得小成好像很忙,也沒有主動去聯系他。
然後一回到嘉市,她發現自己也很忙。
因為嚴隊再次找上了她。
“小滿,我們的線人發現了疑似伍哥的蹤跡,你最近盡量不要出門。要注意安全!”
為了不讓爸爸擔心,林小滿可不敢和嚴隊長在自家見面。
現在還是打著給嚴謹送參考書的名義,約在了外面。
“我們覺得他有可能因為報復,再次盯上你。”
伍哥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在林小滿這樣一個幾歲的奶娃娃手里宰了跟頭,說不定真會跟她死磕。
“那你們就不能先把他抓了?”
林小滿皺著眉頭反問。
這個人,犯了事兒,在外面浪了好幾年啊,怎麼還不被抓起來?
警察到底是干嘛吃的?
“這……”嚴隊長目光閃爍。
他都不敢看林小滿的眼楮,局里的決定,他都沒辦法跟一個小姑娘解釋。
是實在覺得丟不起那人。
“你們不會是想拿我當誘餌,再引他出來吧?”林小滿從他的臉色看出了端倪。
“咳,那個,我們會確保你的安全的!”
“難道你們忘了在蕭清遠拿里受到的教訓?”
“他才剛回來,我們的人已經盯上他了,他近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我們之所以不抓他,是因為,還想掌握他更多的犯罪證據。”
“比如呢?”
“其實,目前就算抓了他,也只能從綁架方面給他定罪。但他所犯下的,遠遠不只是綁架這一條罪狀。”
伍哥前兩年躲出去,有可能參與了國際文物走私案,還可能身上背了人命。
這是省城那邊傳來的消息。
據說省城那邊已經成立了專案組,專案組的領導人,是從上面派來的。
這次,省廳很重視這個案子,決不能因小失大。
他們也是努力爭取過的,可不能第一時間抓人,卻是上頭的直接命令。
他們只能盡量保證林小滿的安全了。
“我明白了,意思是,你們想通過他,搗毀他幕後更大的犯罪團伙,是嗎?因為,他一個人,當年肯定是逃不出去的。而且,逃出去之後,還能參與走私,這已經不是一己之力能夠完成的了。”
“你有沒有考慮過,長大了來當警察?”
嚴隊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與今天見面主題毫無關系的一句話。
“不了吧。我不想再跟你兒子做了同學還做同事。”
林小滿一想到嚴謹,就一臉便秘。
真的有這麼一個時刻督促與你共同進步的好朋友,太無奈了!
“你別這麼嫌棄我們家嚴謹啊,你不知道他多重視你這個朋友。”
“我也很重視他,喏,這是我給他買的學習資料,您幫我轉交給他吧。”
林小滿從書包里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資料書,一沓,都全部是買給嚴謹的。
嚴詞無奈地看著她,這小姑娘,就有一點不好,太聰明了,缺乏了一點點可愛。
“對了,您不要跟他說,我從書法老師那里回家了,就說我這是朋友從省城寄回來的,我專門讓人給他也寄了一套。”
她敢保證,嚴謹要是知道她現在在家,明天就能拿著輔導書過來跟她一起提前預習初中課本。
“你這樣瞞著他有什麼意思,你們倆共同進步多好。”
嚴詞憋笑憋得難受,他本來是個極其嚴肅的人,但每次想到兒子和這小姑娘,那就忍不住想笑。
兒子真是被他爸給教成了一根筋,這以後娶不到媳婦兒可怎麼辦啊?
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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