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猝不及防被拽得崴了一下,然後踉蹌著被他帶到了車旁,扔進了車里。
回去的路上,除了車子的引擎聲,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他也沒說話,只靜靜地開車。
當安靜下來,當再也看不到王南貴的人,當感受到她的難堪與低沉,他開始覺得自己做錯了。
王南貴從此是死心了,但是……
她呢?
他只是想做她的金主嗎?明明不是,他明明是渴望她能多看他一眼,渴望她將他放在心上一點,而現在……他親手讓自己的渴望變成了絕望。
車子到別墅,他從車上下來,她自己開車門,下車,沉默地跟著他一步步穿過花園進屋。
當燈打開,他看到她依然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以及她已經被咬破的下唇。
她仍然拿著那束玫瑰,低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甚至連之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神態也沒有了,變得像一具尸體一樣沒有一絲生氣。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只是生氣,只是忌妒,只是害怕,四年前他就受到王南貴的羞辱,而現在,他感受到的是強烈的危機感。
她怎麼能在他氣極的情況下完全不在意,若無其事去和王南貴約會?怎麼能穿得和當年一樣去見他,還接受他的玫瑰?他們也看了電影嗎?他也向她表白了嗎?他也牽了她的手嗎?
如果今天沒有被自己撞上,她是不是就會請他上來坐坐,然後,兩人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她怎麼能這樣對他……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給她,而她不要他的心,只要他的錢,只要他身上屬于葉凜的東西。
最終,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轉過身,上了三樓書房。
可是他完全靜不下心來工作,腦子里除了殷晴就是殷晴,不知道她現在心里怎麼想,不知道她會不會直接從這里離開,投向王南貴的懷抱。
但是,王南貴應該不會再接受她了吧,她是他的女神,可是當他知道女神只是別人包養的情婦之後一定會絕望,變得比對普通人更厭棄她。
這是他要的結果,但是他覺得,事情好像並沒有好到哪里去。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二十分鐘或半個小時,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葉凜立刻打開面前的筆記本,似乎好像自己之前都在工作,停了一會兒才朝門外說了聲“進來。”
當門被推開,他突然很怕她過來說要離開,要和他結束這種關系,如果她這樣說,他該怎麼辦?
但是,他瞥見她似乎是拿著東西進來的。
他緩緩轉過頭,看見她走到自己面前,蹲下身將一雙拖鞋放在地上。
“葉總,您剛才忘了換鞋,我給您換上好嗎?”
他沒有回話,而她半跪在地上輕輕脫下他的皮鞋,然後給他換上脫鞋,隨後才站起身來。
“您要不要水,我給您倒杯水來吧。”
他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道︰“今天的事,對不起,但是那束玫瑰不是他有意送我的,而是有個女大學生賣玫瑰,非拉著他買,他好面子,就都買下了。今天我就是去試鏡的,我之前和您發過短信,不知道您有沒有看到,我以為您答應了,所以就去了。
“然後在那里見到了王南貴,試完鏡之後他載我回來,路上買了束玫瑰而已,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讀大學時的確追過我,但我一直明確表示和他不合適,後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只是同學而已,他見我缺錢,就是想幫幫我。”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不要了。”他回答,很想結束這樣的對話。
“好,謝謝您。那……我去給您倒杯水來。”殷晴說著,退了出去。
葉凜覺得自己的天空再一次完全灰暗了,他知道,他們的關系冷到了極點,甚至比最初還要糟糕。
她又叫他“葉總”,又對他客氣了,而他,該怎麼辦?
幾分鐘後,殷晴送來了水,靜靜地過來,又靜靜地離開,一句話也沒說。
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他就在那里對著電腦桌面呆坐著,時間好像過得很慢,又似乎很快,當他回過神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
看看面前裝著滿滿一杯水的水杯,他合上筆記本,離開了書房。
臥室的床頭燈開著,但她已經睡著,背朝著床的另一半,像一只貓兒一樣蜷著身體。
橘黃色的燈光照在她臉上,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和微皺的眉頭。
他們的距離如此近,如果可以,他還可以靠得更近,可以如此時心中所願一樣,輕輕撫一撫她的臉頰,吻一吻她的額頭。
如果願意,他甚至還可以把她叫醒,肆無忌憚地來一場歡愛。
她保準,不敢不從……
可是她永遠不會明白,他對她的憐惜與愛,比王南貴多的多。
或許她也不屑于明白。
他替她關了床頭燈,退出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離開別墅後,他在車里給助理撥去電話,“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你。”
原本有些迷糊的助理立刻精神起來,“不不不,沒打擾沒打擾,我還沒睡!”
葉凜緩緩道︰“想辦法,找殷晴的經紀人談一款廣告,洗發水或是洗衣液或是化妝品,什麼都可以,本月內能拍就行,不要讓她們知道是我們這邊談的。”
“好,沒問題,我明天就給您方案。”助理很快答應,這種普通廣告對藝皇來說當然不算什麼大事。
“嗯,那就這樣。”
助理似乎听出了他情緒上的低落,試探著問︰“葉總你怎麼了?怎麼語氣听上去好像……”
“沒事。”葉凜說完,掛了電話。
夜很安靜,月亮高高掛在頭頂,遠處的星辰一顆一顆眨著眼楮,今夜的天空深邃而又迷人。
他卻覺得透不過氣,自己前方的路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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