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最大的驚喜並不是他吻了她，而是他竟然和她提了未來，提了結婚。
她幾乎就想告訴他自己的一切小心思，想告訴他那天的水壺是她故意留下的，想告訴他在那之前她天天去圖書館踩點才知道他一直愛坐那個位置，她天天去看學校辯論賽也不過是為了看他，她很怕他畢業後再也沒有機會，才會開始策劃一切。
也還好，她矜持著沒有說，她顧慮著沒有說，才給她留了最後一絲尊嚴。
記憶里的每一寸都讓人難受，她強迫自己開口打斷這樣的回憶，“不知道後面幾天還會不會下雨，家里好像沒有傘，等一下要買一把傘帶回去嗎？”
葉凜看了看天空，停了下來，“應該不會，你看有月亮。”
殷晴也停了下來，很快看了一眼天上，“嗯”了一聲，“那應該不會吧。”
“我想起幾年前，也是這樣的月亮……”
葉凜看著天空，後面的話沒有說出，殷晴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
也許是杜蘭大學的某些同學，也許是某個前女友，但他看到的月亮一定是美國的月亮。
但下一刻，他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唇。
殷晴突然明白當年那個人為什麼會吻她，其實和愛情也許真的沒有太大關系，就像葉凜也會在這樣的月夜突然吻她一樣……可能真的只是這樣的環境太能刺激男人的情欲。
她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做，她該抱住他，摟住他的脖子，接觸他的唇舌，熱烈地回應，可是……她突然好難受好難受，她更清晰地想起那個晚上，想起所有的細節，他身上和葉凜類似的氣息，他很淡很輕的吻，他關于以後要在濱江定居的承諾……
這就是濱江啊，這就是她以為會定居一輩子的城市啊……可現在每每想起這些，她的心里像千萬把刀子剜絞一樣，難受，痛苦，悔恨，自責……她是個笑話，是最大的傻瓜。
她固然可以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遠在美國的他從來不知道她那樣犯傻過，可是她知道，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人生怎樣被自己糟蹋得千瘡百孔。
第二天的天氣徹底晴好，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里照進來，將臥室點亮。
殷晴轉頭看了看，葉凜還睡著，那一抹冰冷從臉上褪去，安靜得人畜無害。
這一刻她在葉凜這里得到了安心，好像再也不用擔心他離開酒店房門後就再也不會聯系她，不用擔心後面又沒有著落，她開始相信，也許她真的可以紅，可以在一兩年內賺到幾千萬。
這種安心之後，卻又是失落，只覺得人真是奇怪，明明兩個互不了解，也毫無感情的人，卻能這樣親密無間地躺在一起，一起迎接新一天的太陽。
現在對她來說，和他做那種事已經完全沒有心理障礙了，她可以很主動，也可以很投入，並在事後安心沉睡。
也許有一天，換了一個人她也依然可以做到吧……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意識到自己的胡思亂想，她馬上將自己打斷，努力去計劃今天要做的事。這麼些年，她很怕自己安靜下來，因為一安靜下來就會亂想，一想就會想起些不該想的東西。
看了看手機，早上六點半，時間還早，又看了看日歷，她將日歷點開。
農歷七月十一，也就是說，明天就是他的生日！
所以，她是不是要送點什麼才好？但她能送什麼？
又轉頭看一眼葉凜，她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不管葉凜是不是特地回京城過生日，她總歸是要表示一下，聊表敬意，但她真不知道自己能送什麼稀罕東西給葉凜。
她當然希望不超過一千塊，最好不超過五百塊，但這個錢好像只能買一個他也許看不上的錢包。
他也不抽煙，要不然可以買個幾百塊的名牌打火機呀。
或者買個蛋糕？但他可不一定在這里過，做一桌子菜那更不可能了，她沒那個本事。
無奈之下她只好打開百度，猶豫了一會兒，在搜索框打入幾個字︰男朋友生日送什麼好？
雖然在葉凜身上冠上“男朋友”的稱號好像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覺，但她總不能搜“金主生日送什麼好”。
搜索結果︰1，手表，2，領帶，3，錢包，4，剔須刀……
這幾樣也不是不可以，但可惜像葉凜這樣的身份，一般價位的恐怕送不出去。
比如手表，沒個幾萬塊，怎麼好意思送？
領帶，剛剛才買了好幾條呢。
錢包，人家有錢包，用得好好看，而且一看就價值不菲，她得送出怎樣的錢包才能讓人家看一眼？
剔須刀……這個，是不是有點怪，最主要是他不缺東西，而她也出不起那個錢買更好的讓人家替換。
又往下翻，有人回答︰給自己買條情趣睡衣，把自己送給他，相信我，他會喜歡的。
殷晴覺得這條挺好，特別省錢，但可惜她還是沒這個勇氣。
又往下翻，翻到個論壇，題目是︰我和男朋友都是學生，男朋友生日想送件價格不超過300的生日禮物，可以送什麼？
她覺得這個問題好，太符合她的想法了，于是毫不猶豫地點開。
1樓︰把自己洗白白送給他。
2樓︰買一對銀的對戒，刻字後送給他。
3樓︰親手織一條圍巾送給他。
4樓︰可以養一盆綠植送給他，最好是象征愛情的，比如心形的心葉球蘭，愛之蔓等等。
……
殷晴越看越絕望，看來男朋友禮物這個問題真的不適合她，便宜是便宜，但也太純愛了，什麼手工圍巾、象征愛情的植物，和葉凜象征愛情……他會覺得她神經病吧。
沒辦法，她只好再搜︰老公生日送什麼禮物好？
領帶錢包之類的小東西再次入選，來來回回，也差不多都是三大類︰隨身小用品；手工自制；投其所好。
最後她看到一條回答︰我老公生日我自己做了個蛋糕，他挺高興的。
正翻著，身後傳來動靜，殷晴立刻放下手機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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