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潤田點了點頭，“沒想到殷小姐這麼年輕，卻有這樣認真的態度。”
殷晴有些不好意思，坦言道︰“我本來就是演員啊，而且……並不出名，也沒什麼挑挑揀揀的資格。”
這不是羅潤田第一次見到背靠大老板的女演員，卻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腳踏實地的。他突然覺得這個項目並不像他以為的那麼沒譜。
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差不多十點時飯局已經到尾聲，殷晴雖然沒說什麼話，但一直都認真听著，也知道了羅潤田拍電影的很多想法，這頓飯讓她覺得很值。
手機響起“叮”的一聲，是短信鈴聲，她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是葉凜的信息。
短信內容與前面兩條一模一樣︰軒尼斯大酒店，1801，現在。
她遲疑了一下，果斷地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這是她第一次在飯局上見到像羅潤田這樣讓人尊敬的導演，也是第一次認認真真赴王南貴的約，還是為自己的事，她不想再一次中途離開。
葉凜……今天晚上，就讓她大膽一回吧。
幾人談話又持續了半個小時，期間殷晴感覺到手機振動了很長時間，似乎是有電話，但她索性沒看。最後王百福和羅潤田又約了下次在京城的見面，這才作罷，一群人一起離開包廂。
到大廳時殷晴的手機又振動起來，她拿出來看了眼，是葉凜的電話。
遲疑一下後，她將手機放回包里，然後與王南貴一起向其他人道別。
所有人走後，最後只剩下殷晴，王南貴，還有王百福。
王南貴朝王百福道︰“爸，你自己打車回去吧，我送送殷晴。”
王百福還沒說話，殷晴趕緊道︰“不用了，你還是送伯父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這兒離酒店也不遠。”
王南貴正要堅持，卻听王百福道︰“送什麼送，車就扔這里，你打車送殷晴回去，忘了你剛才喝了多少杯了？”
王南貴一拍腦袋，這才想起剛才在飯局上自己也喝了好幾杯白的。
別說他，連殷晴也是喝過的，之前還很謹慎，後來見到羅潤田，就也找機會敬了他一杯酒。
王南貴便朝殷晴道︰“那我陪你一起打車回去？”
殷晴笑著搖頭︰“雖然你不差那點打車錢，但勤儉節約是美德，而且伯父喝得有點多，你還是和伯父一起吧。我幾乎沒怎麼喝過，不受影響，自己回去就好，而且現在時間還早呢，你看街上這麼多人。”
王百福確實喝得有點多，王南貴最終在遲疑後只得扶了王百福，答應讓殷晴獨自打車回去。
一輛出租車過來，殷晴不由分說將王南貴推進了車子，讓他先行離開。
王南貴將頭伸出車外喊︰“到了給我打電話，我等你啊——”
殷晴向他招招手，看著出租車離開。
等出租車走遠，她才拿出手機來，看看手機里的一條短信，兩條未接來電。
考慮片刻，深吸兩口氣，她才將電話撥回去。
電話接通，那邊卻沒有聲音，葉凜只是沉默。
她連忙道︰“對不起葉總，我剛才在外面，手機靜音沒听到，我現在立刻趕過去。”
隔了好久，那邊才傳來他緩慢而涼薄的聲音︰“也不用太著急，或者，你等我片刻，我還可以送你一程。”
殷晴好一陣茫然，“葉總，您的意思是……”
“正好，我也在知味大飯店。”
殷晴心中一驚，看了看四周，轉過身向飯店走了幾步，到大廳門口，往四周看了看，最後在飯店二樓對上那道平靜卻銳利的目光。
他就坐在二樓欄桿旁一只藤椅上，靜靜看著樓下，看著她所在的方向。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他應該是早就在這里，那麼他也看到了她和王南貴他們一起出包廂，當然也看到了她有意不接他的電話。
而她卻說沒听到。
殷晴緊拽著手機，那一刻，她想起小學六年級，她唯一的一次不做作業。
她一直是優等生，老師夸獎的對象，而她也很珍惜自己的優等生身份，從來不做讓老師失望的事。
但有一次，她和媽媽吵架，氣得忘了做作業，到第二天才想起來，卻已經晚了。
那天是老師親自檢查作業，當老師檢查到她面前時，那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她永遠都記得。
而這一次，那感覺再次重現。
葉凜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緩緩起身，從二樓一步步走下來。
她站在原地，覺得渾身如冰桶澆過一樣，好像整個人凍在那里，一動不能動。
葉凜走到一樓，走過大廳，走過她身旁，徑直出門去。
她在呆滯片刻後也跟了上去，在飯店門口才停下，不知所措。
葉凜去開了車，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將車停在了她面前。
她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真的準備……送她一程。
這樣的認知，讓她頭皮發麻，就好像班主任在發現她沒做作業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摸摸她的頭。
她很想坐後排，但坐後排似乎就把他當司機了，最後只得坐上前排副駕駛上。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和他坐同一輛車，這麼近的距離。
葉凜發動車子，一句話也沒說。
殷晴很想解釋什麼補救一下，但又好像沒什麼好解釋的，再說他也不會信。
那麼就只能任他處置了吧……
她不由自主想到那一晚，這讓她忍不住微微顫抖。
車子寂靜無聲地開，她就芒刺在背地坐在那里，絞著自己的手，呼吸一下比一下緊，茫然看著車外馬路上的燈光。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下，眼前已是軒尼斯大酒店。
葉凜下了車，她不敢再遲疑，也跟著下了車，像跟班或丫環一樣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後面，他步速很快，她踩著高跟鞋，努力保持優雅地小跑。
葉凜是直接上電梯的，她亦步亦趨地跟著，心里卻瘋了一樣的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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