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的眸色一沉，掃了一眼，陸初揚不吭氣了，又委屈又無辜的模樣。
“那你等我一下好不好，我把菜拿出來。”南初好聲好氣的哄著陸初揚。
“你快點。”陸初揚的態度怎麼都不好。
這下，原本沉默不語的陸驍忽然開口︰“陸初揚，道歉。”
陸初揚紅了下眼，就這麼僵在原地，死活不肯開口，最後干脆轉過身，看都不看南初。
見狀，陸驍的臉色更陰沉了。
正想再開口，南初已經胡亂的摸了一把臉︰“沒事，我去裝飯。初揚，你等一下下，馬上就好了。”
其實，南初很想說，初揚，你等媽咪一下。
但是這一聲“媽咪”，南初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最終，南初快速的消失在門簾後，見南初真的走了，陸初揚又變得委屈，看著南初離開的方向，眼神里還是多了幾分的期待，怎麼都沒辦法平復。
只是，內心的情緒，壓著陸初揚，沒辦法拉下臉。
再被陸驍訓了一頓，陸初揚的眼眶也紅紅的。
陸驍見狀，半蹲下身子，看著陸初揚︰“初揚，爹地和你怎麼說的？”
“好好說話，不能無理取鬧。”陸初揚老老實實的。
“不是吵著要媽咪，現在看見媽咪，為什麼還這樣？”陸驍又問。
這下，陸初揚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只要媽咪抱抱我，媽咪都不抱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凶南初的，我不是故意的。”
陸驍哭笑不得的看著陸初揚。
陸初揚伸手就摟住了陸驍的脖子︰“爹地，南初會不會生氣了，然後就再也不要我了。”
“不會。”陸驍拍了拍陸初揚的背部，“你現在進去幫媽咪？”
陸初揚還是別扭的站著。
南初已經盛好飯走吃來了，眼眶還有些紅，壓抑著心里激動的情緒︰“吃飯好不好？”
“哼。”陸初揚別扭歸別扭，但是還是听話的坐了下來。
南初想牽陸初揚的手，陸初揚是真的掙扎了一下，但是在陸驍的眼神里，老實了下來，安安靜靜的被南初牽著手。
一頓飯下來，南初盡心的伺候陸初揚，有求必應。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陸初揚的身上，眼里心里也只有陸初揚，徹底的忽視了陸驍的存在。
陸驍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礙于現在南初的熱情，也不說什麼，只是不時的掃了一眼陸初揚，要他識趣點。
陸初揚干脆轉頭，不理睬陸驍。
“初揚，要不要吃排骨？”
“不要，我要吃魚，但是不要骨頭。”
“我給你弄。”
“我還要雞腿，雞腿不要皮。”
“好。”
……
南初低頭給陸初揚處理食物，再放到他的碗里，眼里盡是討好。
忽然——
南初僵了下，有些錯愕的看著陸驍。
這人的手順著衣服，就這麼落在了南初的大腿上，一點點的順勢而上，南初簡直不敢相信陸驍做了什麼。
但這人卻一臉的若無其事，表面平靜的嚇人。
帶著薄繭的指腹掃過的地方，幾乎讓南初微微的顫栗，但是礙于陸初揚在場，南初卻怎麼都不能發作。
“我還要淡菜。”陸初揚叫著，“要幫我剝殼。”
南初的手才想推開陸驍，卻有被陸初揚叫住，最終就只能任陸驍胡作非為，那是一種隱忍卻有不敢爆發的情緒。
陸驍始終面不改色，手里的動作也沒停下。
但南初忍著。
一直到陸初揚不再提更多的要求，南初立刻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南初甩開陸驍的手，頭也不回的朝著洗手間走去。
陸初揚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陸驍︰“爹地，你也就這點耍流氓的本事。”
“你知道耍流氓什麼意思？”陸驍掃了一眼陸初揚。
陸初揚哼了聲︰“別以為我沒看見，你那行為就是耍流氓。”
“我不耍流氓，你以為你怎麼來的？”
“……”
陸驍三言兩語就把陸初揚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後，陸驍就慢理斯條的站起身，跟著南初去了洗手間。
陸初揚忍無可忍，沖著陸驍的背影扮了一個鬼臉，然後默不作聲的把桌面上的東西都掃空了。
他以前最崇拜的人是陸驍。
現在他覺得，他最討厭的人是陸驍。
真是太壞了！
……
——
南初在洗手間呆了一陣，根本沒想到陸驍會尾隨而來，等洗手間的門被打開，南初的臉色變了又變。
陸驍很自然的反手就關上洗手間的門，淡淡的問著︰“躲什麼？”
“我要出去了。”南初推開了陸驍。
陸驍看似不攔著南初，等南初想開門的時候，那高大的身形就這麼擋著門把手，怎麼都不讓南初得逞。
“你讓開，我要出去。”南初冷靜的又說了一次。
陸驍看著南初，沒說話。
南初干脆用力的推著陸驍，這樣的力道對陸驍而言根本不痛不癢，也根本不可能撼動陸驍分毫。
一直到南初受不了︰“陸驍，你到底要怎麼樣。”
“你要這樣和我一直僵下去？”陸驍沉了沉，淡淡的開口反問南初。
南初安靜了下，沒說話，似乎低頭在思考。陸驍也就這樣安靜的看著南初，似乎在等南初的答復。
“不然呢？”許久，南初抬頭。
陸驍眸色一沉，仍然保持了沉默。
“初揚我帶不走，我和你也回不到過去。”南初淡淡的說，“別自欺欺人，陸驍，你心里不恨嗎？我沒委屈嗎？我們都有，我們的結已經繞成了解不開的死結，怎麼都沒辦法了。”
“……”
“我和你之間如果不是初揚，我甚至連江城都不會回了。既然是這樣，又何必自欺欺人。”
南初的眉眼低的很下，不說話，就這幾句話，仿佛都把這輩能說的話都說完了。
“南初。”陸驍看著南初，半強迫的捏著南初的下頜骨，讓她看向自己，“沒有初揚的話，你連江城都不會回，是嗎？”
“是。”南初的答案很直接。
“江城對你已經沒意義了？”
“是。”
……
在南初的話音落下，很長的時間，是片刻的沉默。不算狹窄的洗手間，卻安靜的如同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
“南初。”陸驍掐著南初的手已經松開，“很長時間里，我覺得我冷酷無情。可是現在我卻發現，真正冷酷無情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甚至，陸驍和南初都已經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南初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緩緩的閉了眼，手心就這麼抵靠在洗手間的門板上，不吭聲，眼眶已經越發的紅了起來。
陸驍忽然笑了，很嘲諷的笑了︰“大概真的是我想多了。”
說完，這一次，主動離開的人是陸驍，而不是南初。
南初看著陸驍的手打開了洗手間的門，忽然開口︰“我回江城，只是為了初揚，我也只要初揚，別的，我什麼都不要。”
“你死了這個念頭。”陸驍已經少了繾綣，多了幾分的陰沉，“全世界都有資格問我要初揚，唯獨你沒資格。”
南初︰“……”
“想要初揚，我給了你選擇。你做不到，那就永遠沒可能。”
“陸驍，你……”
“南初。”陸驍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情，“或許五年前的那一槍，早就把所有的愛情情仇都已經打散了。既然沒愛了，為什麼我要縱容你，遷就你？讓你回到我身邊，除去因為初揚想要自己的生母，剩下的就當大概我對你的身體還有興趣吧。”
南初听著陸驍的話，血色全無。
陸驍卻沒打算放過南初︰“但是，南初，你要記住一點，初揚現在願意對你好，願意見你，認你這個媽咪，是因為我從來沒在初揚面前說過一句你的壞話，從來沒隱瞞過你的身份，也從來不曾告訴過初揚，你為什麼不要他的真正原因。”
南初︰“……”
“你覺得，初揚知道了，他還會要你這個媽咪嗎？”陸驍反問。
“你……”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南初。”
“不要，不可以。”
“選擇權，在你手里。既然你想離開，那就做的狠絕一點。初揚只是一個孩子，就算再不情願，時間久了，也是會接受。就像沈璐離開你，時間長了，你也一樣習慣了。這世界上，沒任何是，是時間抹不平的。”
陸驍一字一句，下頜骨繃的緊緊的︰“包括感情。”
說完，陸驍頭也不回的轉身，就已經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
陸初揚在看見陸驍走出來的時候，一愣，再看著陸驍的臉色，然後就低頭不吭聲了，小口的吃著東西，但是已經不在胡亂。
他的手，油膩膩的，自己擦的干干淨淨的。
桌面的狼藉，也已經被陸初揚收拾好了，而後，他跳下來，老老實實的站在原位。
“爹地，我吃好了。”陸初揚說著。
“嗯。”陸驍應了聲。
南初也跟著陸驍的身後走了出來，看見陸初揚站著，那心一下子沉了下來，那是一種無意識的緊張。
直覺的認為陸初揚要走了。
“初揚，你吃好了嗎？”南初緊張的朝著陸初揚走了過去，“還要不要吃什麼？”
陸初揚扁了下嘴，點了頭，算是回應了南初的話，然後陸初揚就站在了陸驍的身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