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市里派來調查案件的警察，麻煩開下門。”嚴浩秉禮貌的敲門，並報出自己的身份。
屋里起先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而後便是拖鞋摩擦地面的踢踏聲。方沐霖側耳傾听，學著電視劇里的動作，明亮的眸子滿是興奮。
不多時，吱呀的開門聲響起，從屋里露出一個毛躁躁的腦袋。
“你說你是市里派來的？哎呦，趕緊進來，快進來！”
嚴浩秉不著邊際的躲開伸過來的那只手，隨後拉著方沐霖一起進了屋。
派出所內比起正式的辦公場所，反而更像是民宿，就連上頭發下來專門放資料文檔的櫃子里都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去給兩位倒點水，這上頭啊很少會來人但我們這不起眼的小地方。別看御河縣說好听了蹭著本市的近郊，其實也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莊。”
那人倒是挺愛說的，嘴里嘰嘰咕咕的說個沒完。
“你就是王警官？”嚴浩秉不喜歡兜圈子，直言道，“派出所里只有你一個警察嗎？”
那被稱姓王的男人摸著後腦勺，笑得靦腆，“早前派出所里也還有兩個兄弟，現在都走了，說是受不了這，要去外面發展。”
听了他的話，方沐霖扯了扯嚴浩秉的衣袖，那表情倒是帶著幾分同情，似在告誡著他，這人也不容易，一會說話別太嗆聲。
那姓王的男人走過來，把紙杯往兩人面前一放，接著便听嚴浩秉問道，“我們剛來的時候，你為什麼鎖門？”
那人一怔，隨後臉上閃過一抹名為難堪的神情。“這，唉，自從縣里的事上報給了市里，那幾個丟了孩子的是天天到派出所來鬧啊！你看我這胳膊，就是其中一個女的給咬的。”
那人說罷，卷起袖口就讓他倆瞧，一口參差不齊的牙印就那麼大刺刺的印在上面，還泛著血絲。
嚴浩秉緊了緊眉心，也沒說話，起身繞著這半大的派出所轉了起來。這里如此簡陋，怪不得硬是把事情壓到這個時節才報到市里。
而那邊，那警察以為方沐霖也是警官，倒是湊過去開始攀談起來。
方沐霖記得嚴浩秉來之前的約法三章，不許她擅自和派出所的人亂說話。為了防止這種狀況發生，她只好對方說什麼都只是有禮的回以一笑，卻不想那人覺得她平易近人，說的越發的歡實了。
“王警官，你還記得第一次報案的情況嗎？”
嚴浩秉目光暗沉的盯著那個姓王的男人，壓迫般的氣勢讓那人下意識的收斂了自己的動作。
據那警官所說，當時報案的人家都說是自己下田里干活，回家就發現孩子不見了。
嚴浩秉對此只是垂眸思索了一會兒，“你帶我去丟孩子那幾家吧，我有事想問問他們。”
他說不上來，總覺得哪里有些古怪似的。
但那個警官听了他的話卻使勁的搖起了頭，並說不是不願意給他們帶路，實在是怕那幾家人再對他動手動腳。
給他們倆簡易的畫了份地圖後，就把兩個人毫不留情的轟了出去，一點也沒了最初的那份熱情。
“浩秉，那幾家人真那麼嚇人嗎？”
方沐霖挑眉問著，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會激動倒是可以理解，但听那個警官描繪的可不只是激動那麼簡單啊，簡直就和厲鬼似的。
對她的問題，嚴浩秉只是牽著她的手，朝前走，並沒有回答。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是來查案，難道還會怕這些受害人親屬嗎？
這些人家的分布毫無規律可言，嚴浩秉在看了會那張被畫的亂七八糟的草紙後，決定先從村東頭的那家李姓人家開始調查。
“你好我們是市里派來調查女童失蹤案的警員，我們听說您是第一個去派出所報案的，想來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方沐霖說完，對著嚴浩秉眨眨眼，顯然是希望被對方夸獎。
只是她的熱情還沒有停留幾秒，就被屋里很是沙啞的聲音嚇得退了幾步。
房門被打開，走出來的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看起來滿臉橫肉很不好對付。
“你說你是市里來的？”那人瞥了眼嚴浩秉，而後將視線緩緩落在方沐霖身上，冷哼一聲，“我那婆娘都死了小半年了，你們現在找來有什麼用？滾！都滾出去！”
說完砰的一聲砸上門，大有他們再來就砸爛的架勢。
方沐霖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人，立刻躲在嚴浩秉身後不敢吱聲了，在人走了以後小聲的嘀咕著，怎麼這麼野蠻啊！
接連走訪了五六家，都是同樣的態度，有的甚至更加惡劣。見他們來了，甚至直接潑了冷水，明顯是對警察心生憤恨。
方沐霖是第一次跟著嚴浩秉調查事件，親身感受著這般待遇，心里越發的難受起來。
看浩秉淡然的神情，是不是平常他也會受到這樣的待遇啊？
越想越難過，抱著他的腰，眼底盛滿了哀傷。雖然可以理解這些人的心情，但他們卻不該這樣做來回應想幫忙的人。
嚴浩秉拍了拍她的手腕，將她拽到懷里，看著她大眼中的擔憂，淡淡道，“我們回a市。”
回去的路上，方沐霖沉默的看著窗外，手指交疊著，情緒不佳。
這一次出門，沒有預想的驚心動魄，甚至連基本的反轉都沒有，反而卻讓她整個人情緒低落得嚴害。
“餓了嗎？想吃點什麼？”
嚴浩秉不是個找話題的好手，但如今看著她一味的消沉，還是張了口。
等了一會，對方卻沒有回答，這讓他扭頭瞧了她一眼。見她依舊沒反應，這才松開掛擋，將她的左手緊抓在掌心。那入手的微涼，讓他蹙了眉頭。
“怎麼這麼涼？”
方沐霖感到手心一暖，這才回過神來，瞥了眼某人緊抓著自己的手掌，下意識的緊了緊。
從御河縣回到a市時，天色已然暗淡下來。月亮隱在雲霧外，看得分外鮮明。
嚴浩秉將車停在了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館，一坐下便將菜單強硬的塞到她的手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