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奕翰一怔,萬千情緒涌上心頭,偏頭看了看身後的房間,腦海中驀地有了一個想法,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口。
他們做警察的,最看重的,是證據,在沒有找到依托的證據之前,他不會做任何無謂的猜測的。
“我現在就讓人去提審羿檸的室友。”
說罷,他轉身匆匆離開。
閻烈則是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人動作。
直到搜查人員做完收尾後,牧奕翰的徒弟跑來叫他一同離開。
回程的路上,閻烈一直盯著窗外,沒有開口。
前座的人,有心想要開口,卻在看到他臉上冷凝的表情後,選擇了安靜。
警局。
“你說,羿檸是暗戀金溪,所以格外關注,才會第一時間發現金溪死了?”
牧奕翰站在審訊室內,靜靜地听著手下的人審羿檸的室友,丁蘭琪。
“是的,警官,我說了好多遍了。這都是他們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同羿檸都說不算有多數,您把我扣在這,真的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是嗎?你們倆不熟到可以同床共枕?還有,你們的住所里,所有東西,都是成套的,我查過了,大多都是情侶款。這個你要怎麼解釋?”
“那些不過是買的時候有活動,買情侶套裝,會更便宜。我真的和他們沒有關系,就僅僅是室友。”
相關的問題,不管怎麼問,丁蘭琪的答案始終沒有變過。
審問的警官,覺得有些緊張,眼下任何有用東西都沒有問出來。
“這個你知道是什麼?”
牧奕翰忽然開口,從證物中,將那套死貴的,屬于傳說中畫具的照片挑了出來,放在丁蘭琪面前。
丁蘭琪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抬頭,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人︰“這不是畫具嗎?怎麼了?”
照片上照的畫具的外觀,若是常人來看,更多的會覺得那是化妝盒。但是丁蘭琪卻毫不猶豫的說出那是畫具。
牧奕翰的嘴角滑過一抹冷笑︰“畫具?你確定?”
丁蘭琪眸中的疑惑更甚,輕輕點了點頭。
若細看,就會發現她眼中深埋的一絲恐懼。
“可是,我們局里的女同事在看到這照片的第一眼,問我的是,這是哪個化妝品公司出的聖誕套盒。”
牧奕翰說著,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眼前人。
丁蘭琪身子一緊,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識的收了回來,干巴巴的笑了兩聲︰“我見羿檸看過,所以知道。”
“是嗎?”
淡淡的聲音,卻宛若千斤,重重砸在丁蘭琪的心上。
她雙手不由自主攪了攪,抿著唇,偏頭躲開了牧奕翰的眼神。
牧奕翰似乎也不在乎她的表情,只是將照片放下後,又問了一個問題︰“對了,你可以聯系上你們的房東先生嗎?”
“房東?”丁蘭琪心口一緊,眸中的疑惑夾雜了些許警戒︰“你們警察都聯系不到,我怎麼會……”
“那算了。”牧奕翰驀地打斷了她的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沉聲問︰“她們的房間,搜查完畢了嗎?”
“隊長,你真的神了!你知道我們在這找到了什麼?我們找到了與受害者身上刀口相似的小刀,魯米諾試劑測試了確定上面是人血,只要等鑒定科那邊的DNA比對結果出來,就可以確定這是不是凶器了。不過我覺得,這十有八九就是。”
“等檢測結果出來,你再說這話吧。”
牧奕翰說這話時,目光悄然落在了丁蘭琪身上。
此時的丁蘭琪呼吸明顯重了不少,本就不安的臉頰,似是又白了一層,脖頸處青筋凸起,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牧奕翰彎腰湊到她的面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丁小姐,我們在你的房間里,搜出了一些對你不太友好的東西。所以在結果出來之前,就麻煩你在這多呆一會了。”
“我的房間!?”丁蘭琪驚住,尖利的叫了起來,聲音還破了聲︰“你怎麼可以搜查我家,我又沒犯事!你們這是侵犯我的隱私!你們這是知法犯法。”
牧奕翰臉上的笑容未變,緩緩起身道︰“我們自然是拿了搜查令,才會進你家的。”
他咬重了“你家”兩個字,眼中笑意漸漸冷了下來。
“希望比對結果出來以後,你還可以像這樣理直氣壯。”
他說罷,輕輕叩了叩桌子,示意手下的人同他一起離開。
丁蘭琪在听到“搜查證”三個字的時候,腦子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那般,“嗡”的一下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看著眼前人離開,瘋狂的想要跳起來阻止,卻發現自己身子像是不受控制那般,根本動彈不得。
她瞪圓了雙眸,死死的看著他們離開,卻是什麼都做不了。
牧奕翰出門後,轉身進了一旁的監听室︰“你怎麼看?”
閻烈听了整個審訊過程,聞言只是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等到比對結果出來,一切事情就有答案了。我怎麼看,並不重要。”
牧奕翰踫了個冷釘子,愣了一下,有些失落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偏開頭去;“可,若真像我們推測那樣,他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閻烈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此時,所有的證據都在提醒著他,這個案件的同夜綰綰的失蹤毫無關系。
他心中的不安與煩躁也漸漸浮了起來。
現在距離夜綰綰失蹤已經近十二個小時了。
最佳救援時間是四十八小時。可眼下的情況,根本不能用凡人的時間來判斷。
“夜綰綰那邊,有消息嗎?”
牧奕翰身子一僵,面色有些難看的搖搖頭︰“技術科那邊,依舊沒有在錄像上找到蛛絲馬跡。包括你家附近的監控也調出來看了一遍,也是什麼都沒有。”
“是嗎?”
閻烈可以肯定白 用了什麼特殊的辦法將夜綰綰帶走了。
現在看來,想要找到夜綰綰,只能用點特殊的辦法了。
“這里你盯著吧。我想,兩邊比對的結果出來,案子的情況也就清楚了。我去找人跟進夜綰綰的案子了。”
牧奕翰頷首︰“需要我找點人給你嗎?”
閻烈搖頭,“不用了。”
他說罷,干淨利落的轉身離開了。
閻烈離開警局,準備先回家去開自己車,走到一半,忽而覺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麼東西。
他頓住腳步思考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把白山給丟下了。
他想打電話給對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留對方的聯系方式。
他隱隱有些懊惱的時候,自己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牧奕翰打的,告訴他,白山正在警局等他。
閻烈略微有些無奈的掛斷電話後,又走回警局了。
而白山正在警局門口等他,見到他時,就面色冷沉的快步的走向他。
閻烈眉腳輕輕一動,在對方開口之前,率先問道︰“出事了?”
白山有些不安的舔了舔自己的唇,抬手,將手心攤開,把自己剛才在路上抓到的東西給他看。
“我也不知道,這個算不算出事了?”
閻烈目光一轉,對上他手心的東西,微微怔了怔。
那是一只紙疊的千紙鶴。
微風拂過,他鼻翼輕輕動了動,似乎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這是……”
他腦海深處的記憶,一下涌上,令他心髒不受控制的狂跳。
“我以前見過類似的千紙鶴。”
“這是尋鶴。”白山的臉色較之前,蒼白了不少,漆黑的眼眸中帶著稍許掙扎,猶豫著,是否該接著說下去。
閻烈斂眸,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人,眸中光耀粼粼,沒有一絲不耐的等對方開口。
白山眼底的掙扎,猶如洶涌的波濤,宛若要將他湮滅一般,久久沒有開口。
兩人一動不動的對立站著,在路人看來,仿佛在對峙著什麼一般,暗潮洶涌。
不知過了多久,白山緩緩抬眸,對上閻烈無波無瀾的眸子,稍愣的同時,嘴角滑過一抹苦笑。
“呵,是我多慮了。”
閻烈依舊沉默,似乎對于他口中的話語沒有一絲好奇。
只是在他眼前的白水卻能清晰的感受到眼前人身上涌動的氣息,夾雜著點點炙熱,幾乎將他灼傷。
“尋鶴,顧名思義,是用來找人的紙鶴。這紙鶴上的血液,應該融合了尋和被尋的人血。而且,我發現,這紙鶴,是雙向的。”
雙向?
閻烈疑惑的挑了挑眉。
白山面色沉重的重重點了點頭︰“這也是我掙扎的原因。我不知道,這是是誰放出來的,要去找誰。我是半路攔截,不知道它的目的地在哪。我擔心自己可能攔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我的理解,這紙鶴,還有用,對吧?”
白山頷首︰“若是將被尋之人的血滴上去,它便會領路,帶去尋人處。”
閻烈眼中的眸光也沉了沉,暗芒流轉,思緒萬千。
“你在哪找這東西的?”
“跟你來警局的路上,突然看到的,我便伸手將它抓下來了。”
閻烈偏頭,將目光留在了紙鶴上,沉沉盯著看了許久。
“你說,它是不是來找我的?”
“找你?”白山心沉了沉。
這個可能性他也想過,只是不敢相信。
這不是那人的做事風格。
閻烈不知他所想,只是沉吟片刻後,幽幽道︰“綰綰被人帶走了。我相信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這有可能是她給我留下的線索。”
白山聞言,很肯定搖搖頭︰“若真是來找你的,你怎麼就能肯定這是線索,而不是誘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