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城到京城那邊貨船行駛了兩天兩夜,本就暈船的宗政煙花窩在甲板的暗格之下,大抵是在第一個夜里就睡著了。後來餓醒了也沒有力氣去動,腦袋一直暈暈沉沉的,她才稍坐起來一下就感覺自己的胃里、口腔里都是胃酸的味道,干嘔了好幾下。
“咚!”的一聲,在海浪中十分突出,宗政煙花感覺自己的腦袋也重重的被人掄了一拳,整個人難受的不行。
接著很多人的交談聲和急促的腳步聲,最清晰的還是起貨時的聲音,“來,一二三!抬起來。”
“是陸九爺嗎?”站在碼頭最前面的男子穿著一身漆黑的大衣,立起來的領子擋住他半張臉,他還帶著一頂貝雷帽,手里拿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目光一直盯著陸家的貨船。
從船上緩緩下來的人正是一表人才的陸準,他的氣質出眾在一群船員中格外的突出,他一雙英眉半攏的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毛毛冬雨跟鬧著玩似的時不時落下兩點,“怎麼下雨了。”
“還好京城的天氣沒有家里的冷。”從後面拔簾出來的阿離,伸手探了探空氣看有雨沒有。
陸準推了推她,“進去,別著涼了,等馬車過來了你再出來。”
阿離笑了笑,感覺到陸準對自己的照顧讓她心中很是開心,“好”。
黑色大衣的男子跑上來,幫著陸準打著傘,“九爺,您來啦。”
“你是?”陸準眉頭攏了攏,他可沒有安排人過來接自己。
“我是三爺的人,他讓我過來接您的,到了外地你們到底是一家陸家人。”黑色大衣的男子的臉從衣領中露出來,眼角帶著討好的笑意看著陸準。
陸準眸子眯了眯,才認出來他是陸三爺身邊的下人張明,“原來是張叔啊,這麼冷的天也是麻煩你過來接我了。”
“不麻煩不麻煩。”張明臉上的笑容都擠成一團,將手中黑傘的大部分都打到陸準的身上,“那九爺,我們走吧。”
陸準突然伸手一把把張明手中的黑傘奪過來,“你去再加一輛包車過來,我可不想跟你坐在一輛馬車上面。”
“這……”張明有些為難的抬手擋住自己的腦門,不想讓雨水打濕自己的頭發。
“快去,我可沒勁等你。”陸準推了他一把。
張明只好去再叫一輛馬車。
沒一會兒就叫到了車,車停在貨船的前面。陸準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阿離,“好了。”
阿離這才將外套披上,小碎步出了船,陸準一路撐傘將她送到馬車上。一邊的張明也看到了阿離一眼,僅一眼便驚為天人,暗暗咽了咽口水。
陸準似听到他咽口水的聲音,回頭剜了他一眼,“還不走?”
“走走。”張明深知自己失態的笑了笑,轉過身上了馬車,帶著路。
“到東巷口里的四合院里去。”張明拍了拍馬夫的肩膀,縮著脖子坐在馬夫的邊上帶著路。
馬車在京城里的大道里行駛著,陸準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面的街景,一眼望去全都是灰色青紅的瓦磚建築,擺攤賣著熱乎的茶湯攤格外的多,大抵是因為京城里的人都愛喝茶嘮嗑般,一股子深深的京城氣息撲面而來。
阿離坐在陸準的身側跟著看著外面的街景,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索然無味,側著頭一直盯著陸準那完美的側顏,看著他高挑的鼻梁優美的線條,以及他時刻微勾著的嘴角時,她也情不自禁跟著笑了起來。
“停一下。”陸準突然出聲道。
馬夫立馬拉了一下馬,馬車即刻停了下來,張明跳下車詫異道,“九爺,這不是我們住的地步,您停在這里是有什麼正事要辦嗎?”
言下之意,沒啥正事我們先回去吧。
陸準本來就不喜歡三哥,自然看他的下人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他看都不看張明一眼,扶著阿離下馬車來。
“你們在這里候著,我帶她去看看大夫。”
“什麼?”張明一頭霧水的抓了抓腦袋,看了看馬夫,馬夫只顧著順著馬兒的毛。
阿離跟著陸準一同走著,肩膀半靠著陸準健碩的身子,都能感覺到陸準身上的溫度,她也不太明白陸準的意思,小聲問道,“看什麼大夫?”
“我在船上時,听到船員們他們說過這家醫館的大夫之前是皇家御用的大夫,讓他看看你身體的病。”
“你……”阿離猛得抬頭盯著陸準,一眼只看到陸準俊毅的下巴線條,心中一股子暖流涌過,說不出的滋味讓她差一點淚目。
陸準似乎也察覺到阿離的目光,垂眼半挑著眉頭看了一眼阿離,“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阿離低頭輕輕的笑了笑,嘴唇邊上兩個梨渦若隱若現。
待她再次抬頭時,映入眼簾就是神醫館三個大字的牌匾。阿離倒是看著這個俗氣的招牌,有些不屑。因為自她生父還在時,就帶著她去看過很大夫,江湖上很多有名的大夫都沒有辦法根治她,再加上這幾年經歷的太多,阿離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經如同破爛一樣,怎麼可能治的好。
陸準似笑非笑的看著阿離,將她那雙美麗眸子里的輕蔑看在眼里,“進去再說?”
“嗯哼。”阿離提著裙裾往神醫館里去。
一進去就看到里同排滿了人,陸準讓阿離等一下,直接走到抓藥的前台去。只見一身紅衣的年輕女子,一頭長發抓在腦後,腦門上留著兩縷長發垂在臉頰邊,一縷別在耳後一樓在她的鼻尖前,隨著她的呼吸聲一動一動的。
她低著頭在抓著藥,動作熟練而又輕快,明明听到有人走過來的聲音,卻頭也不抬,“幾號。”
“我沒號。”陸準冷聲道。
紅衣女子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心想是哪個來挑事的來神醫館里來找事。抬眼蹙著眉頭看了一眼陸準,目光在接觸陸準的那張冷峻的臉時,眼底里的怒意明顯消一半,但還是面帶不悅開口道,“來我們神醫館的都要排隊,你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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