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曉沉默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在他不自在的再次開口諷刺之前，忽然開口。
“你是白痴嗎？”
雖然是侮辱的話，她的語氣卻異常平靜，讓陳正杰都愣住了。
然後，他才回過神來︰“你說什麼！別以為你是女生我就不會揍你！”
“我說的不對嗎？”何春曉涼涼的反問，“我看你成績一直很好，還以為你真的很聰明。沒想到，你也只是個會讀書的書呆子而已。”
“你說誰是書呆子！”陳正杰顯然沒和人吵過架，詞匯量極其貧乏。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公主，是大小姐，那我問你，你的判斷依據是什麼？”何春曉冷笑，看著他愣愣的表情，抱胸推測，“我猜，你是初一的時候听齊娟說的吧。但是在那之後呢？你就真的什麼都看不到嗎？”
“什麼意思？”陳正杰皺眉，“難道不對嗎？誰不知道齊娟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們關系這麼好，難道她還會陷害你？”
回想起來，他的確是當時听齊娟在班里提起何春曉家里的大房子什麼的，後來班里紛紛揚揚的還討論了很久，一向對學習以外的事情根本漠不關心的他，也才知道這件事的。
“她當然不會陷害我，我也不覺得家里條件好是什麼不好的事。不過我剛才也說了，那是初一的事情了。”何春曉說著，低頭看看自己的鞋，“我剛才看你家條件似乎也不好。但是你就沒發現，我穿的鞋比你的還要破？”
陳正杰一愣，這才順著她的目光看到她那雙一看就穿了不止一個學期的運動鞋。
“那……那又怎麼樣！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不買新鞋。”他張了張嘴，還是習慣性嘴硬。
“所以我說你是白痴啊。”何春曉翻了個白眼，“你見過誰家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穿這樣的衣服鞋子的？又有哪國的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會管你家的閑事？！”
“你也承認你是在多管閑事了！”陳正杰哼了一聲，“還算有自知之明。”
“你以為我想嗎？”何春曉也有點怒了，大步繞過他朝前走去，“我是不想看著你媽被你害死！”
“你胡說什麼！”陳正杰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力氣大的讓她立刻踉蹌了一步。
“放手！”何春曉用力掙扎，卻根本拽不出來。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就害我媽了！”陳正杰憤怒的眼楮里都像在噴火。
“好！你要我說清楚是吧！那我就說了！你可別說你承受不住！”何春曉站住，咬牙瞪著他，“剛才我根本沒打算理你們！但是你記不記得你說過什麼話？你問你媽是不是一定要逼死你。這話你承認嗎！”
“我……”陳正杰語塞，神色里閃過一抹懊惱，“我那是氣話。我媽她……總之我的事情，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我承認我看錯了你，誤會你家庭條件很好，這個是我的錯。但是你根本不了解我家里的事情！你憑什麼指手畫腳！”
“氣話？你不知道說出的話是收不回去的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剛才不開口，你和你媽的關系會怎樣？！”
“我媽不會介意的。她會原諒我的。”陳正杰怒視何春曉，“根本不用你個外人幫倒忙！”
“當然了，這次的事情本來她也說過頭了，所以呢，她一定會原諒你。”何春曉挑眉，“可是下次呢？再下次呢？你的壓力從來沒和她說過吧？她還會像之前一樣繼續給你施壓，你之前的考試失誤還會再次出現，到時候，你能受得了你媽的指責嗎？你確定你不會再說一次那樣的‘氣話’？”
“我不會的。”陳正杰皺眉，眼里卻多了一抹不確定。
“你敢肯定嗎？！而且我們現在可是才剛初三！中考之後再三年，就是高考了！這三年里，你和你媽如果一直不把話說開，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日積月累的壓力最後會給你造成什麼影響？”
“我會努力的！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自己成績連前十都進不了，你還有閑工夫說我！”
“我管的不是你，是你媽。我是不想你有什麼事的話，你媽會傷心自責！”何春曉頓了頓，自嘲一笑，“不過我也知道，我是個外人，所以就今天一次，以後你和你媽的事情，我不會再管。至于我的成績，我會努力。”
說完，她快步朝前走去。
只是在拐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家出了什麼事。可是你還有你媽在。有人關心是種福氣，希望你能懂得惜福。”
“喂——你等等！喂——”
陳正杰喊了兩聲，卻發現何春曉越走越快，他下意識的快走幾步，卻發現前面的身影反而開始小跑起來。
“我話還沒說完！喂——你站住！”
陳正杰又追了一會，卻發現路邊稀稀疏疏的行人正在一邊小聲說話，一邊警惕的看著自己，他愣了愣，想要和人解釋自己不是對女生圖謀不軌的流氓，卻發現對方反而快步走開了。
自己原來長得這麼不像好人的？
陳正杰苦笑，見前面何春曉已經越跑越遠，只好無奈的停下了腳步。
算了，再糾纏只會讓她更討厭自己吧。
一邊沮喪的轉身回家，陳正杰第一次反省自己。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林秀一看到他那副表情，氣就不打一處來，“不是讓你送你同學回家的？又吵架了？”
“才沒有。”陳正杰撇撇嘴，回想剛才的情形，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是我單方面被罵了。
“唉！是媽以前對你要求太嚴了。”林秀看著自己兒子悶悶不樂的拿起一張新試卷開始做題，忽然就嘆了口氣，“正杰，你那同學說的對，她也是關心你。這樣，我做點餈粑，你明天去班里的時候，帶去謝謝人家吧。”
“媽，她才不是關心我呢！我們平時話都不說的。而且她家里也不缺……”陳正杰話剛說到一半，忽然響起何春曉那雙舊得發白的運動鞋，頓了頓，後面那句“不缺這點東西”就被他默默的吞了回去。
細想起來，她的成績好像也是從上個學期開始下降的吧。
是她家里發生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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