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人到了集市，現在臘月末了，這次集市是年前最熱鬧一次，比年中任何一次都要熱鬧。
大紅燈籠小燈籠全都掛在了樹上，到處都是叫賣聲，王柱生和王冬魚看準了一個攤位，停了下來。
先拿出裝著自家種的各種水果的筐子放到前面，又拿出了方氏做的氈帽還有王柱生編的筐子，滿滿當當的零碎東西在兩人面前擺滿了。
最後，才將鐵具拿出來，王冬魚不得不承認，封灤手藝還算不錯，這些小東西用處很多，但因為形狀比較小，很難打，現在都是手工，自然比不得日後那些在工廠里面經過精加工的東西。
剛準備好，有人就上門了，王柱生趕緊放下手中東西，湊上前去詢問。
“想看點什麼？”自從和方氏來了幾次集市，對于這里面的門門道道也都非常清楚了。
來的兩個人穿著整齊，帶著藏藍色的五角帽子，胸口的口袋里面插著一支筆，手上還拿著本子，戴著眼鏡，一副干部模樣。
听到王柱生的問話，兩人沒有吭聲，眼眸掃了一眼地上的東西，才翻開本子記了些什麼，開口說，“你這攤位費交了沒？”
王柱生有點愣住，“還沒，這不是……”
“沒就趕緊交，人多的很，忙不過來了。”那人似乎十分不耐煩，話都不听完就開始催促。
听到這，王冬魚抬起了眼楮，看了兩人一眼，心頭開始奇怪，在王柱生轉過頭來和她拿錢的時候，王冬魚小聲問道，“爹，這不是收攤位費的吧？”
“別多說，也許換人了呢。”王柱生小聲說道。
王冬魚沒有再問，低下頭從貼身的小包里面取出了幾張毛票，一般趕集的話位置是要給錢，一次三毛錢，每個攤位都一樣，所以每次大家都想趕早，然後搶個好位置。
比如今天，他們就搶到了一個非常好的位置。
王柱生接過錢，轉身笑呵呵的遞了上去，卻沒想，對方沒有接，而是看著他手中的毛票開始皺眉頭。
“你這不夠，你這個位置七毛。”
話落，王柱生和王冬魚有點愣住了，互相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想到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這原來都是三毛呀。”王柱聲帶著商量的語氣出聲詢問。
對方听到臉色頓時拉了下來，好像他問了什麼十分不該問的事情。
“三毛那都是之前的價格，現在年關跟前，位置都不夠用，七毛能出得起不，出不起走人。”對方揮了揮手，好似現在就要趕人。
王冬魚不干了，站起來問道，“這位大伯，我爹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問下為啥突然漲價了，之前不是每個位置都是三毛，好幾年了都沒有變過啊？”
王冬魚的聲音脆亮清楚，周圍不少人都听見了，紛紛圍了過來，話說有好幾家已經交過錢了。
當然，他們沒有吭聲，不然萬一以後都不能來趕集怎麼辦，這就斷了家里一條生路呀，所以有再大的怨氣，都得忍下來。
王冬魚問完這些還不止，而是繼續問道，“還有，我看兩位很面生，之前的唐主任怎麼沒來啊？”
之前那個唐主任，看起來和和氣氣的，有時候哪家錢不夠，在趕集快結束的時候交錢也行，從未和老鄉們臉紅過。
那兩人听到這近乎于挑釁的問話，心中十分不舒服，至于臉上，那也是相當的難看。
“你個小丫頭片子，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今天就是我們收，你說你給不給？”
王冬魚一看，徹底氣笑了，站了起來，將手里的抹布扔在了地上，微微抬起下巴，出聲問道，“那好，你要收可以，但漲價可是要有白紙黑字，之前收我們三毛的時候，唐主任都有字條，你們的字條呢？”
周圍人一听，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是啊，你們的字條呢？”
有一個人附和，其他跟著一起開口，那兩人臉上越來越掛不住，並且也有點慌亂。
著急了後，直接一腳踹在了王冬魚家最前面的水果筐里面上面，果子頓時骨碌碌的撒了一地。
“啊！你這是干什麼！”王柱生看見難受的不行，趕緊沖上去。
王冬魚一看，眉眼沉了下來，大聲喊道，“打人了，惡霸打人了！”
鄉人都痛恨惡霸，普普通通老百姓都有被惡霸欺負過得經歷，所以只要一喊這個話，真是比別的話還要管用。
話落，她低頭撿起抹布，一把扔在了對方腦袋上，挑起竹竿一下子抽了上去。
男人尖叫一聲，第二聲還沒叫出來，不知道誰一腳踹過去，兩個人頓時倒在地上。
王柱生愣在了原地，他老實了一輩子，從來沒有打過人，但今天自己自家閨女居然……
“爹，你站那麼近做什麼，往後。”王冬魚不由分說將人拉在了後面。
“這不太好吧？”王柱生出聲問道。
“有什麼不好，這些人連個證件都沒有，就開始瞎收費，萬一是騙子怎麼辦？剛才要漲價的文件也拿不出來，我看八成是騙子。”
王柱生愣住了，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一群人上去毆打完還不算，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抬著人就丟到了集市外面的臭水溝中，水溝很淺，只到腳踝，淹不死人，但卻能叫人臭的一個星期都洗不干淨。
人扔走了，听見還有叫聲，大家也不操心，該做生意做生意。
大約是因為剛才那異常鬧劇，王冬魚率先出頭，大家對他們父女兩人刮目相看，攤子外湊滿了人，均是看物問價。
尤其是他們帶的小鐵器看起來非常不錯，問的人更是多了不少，沒過一會，東西都賣的七七八八。
此時那邊兩個人才從臭水溝里掙扎出來，互相攙扶，晃晃蕩蕩的回到了集市上。
“你們等著！”撂下一句有氣無力的大話，轉身便走了。
周圍人看到，也沒說什麼，該干啥干啥。
“冬丫頭，這會不會出事？”王柱生比較小心謹慎，一輩子沒和身上有頭餃的鬧過難看，牢記民不與官斗，此時也是非常擔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