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幾個人是真的不怕死呢?便是不怕自己死,還能不害怕斷子絕孫嗎?
余柏華一腳踩在了九姨奶奶肚子上,吳康山立刻像被人扼住了咽喉,臉憋成紫色的,手指頭顫顫巍巍的指著余柏華︰“你,你想干什麼?她是無辜!她肚子的孩子也是無辜的,余柏華,你不能濫殺無辜!”
“喲,說的好像你是個大聖人一樣,吳康山,套句你的話,當年你濫殺無辜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幾角玩泥巴呢!怎麼,過了這許多年,二叔就變成菩薩心腸了?”
余柏華說著腳下便又加重了力氣,九姨奶奶立刻疼的清醒過來,慌忙伸手去扯余柏華踩在她肚子上的腳,驚恐又無助的大喊大叫。
“別踩我肚子,別,疼,我的兒子,別踩我兒子,好痛!”
“二爺,你快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兒子啊!痛死我了,我的肚子好痛!二爺救命啊!”
“住手!住手!余柏華你這個畜生!”
吳康山掙扎著想要撲過去,士兵左右開弓將他制服住,他早已不是當年以一當百的悍匪,富貴窩,溫柔鄉,掏空了他的身體,消磨了他的斗志。
吳康山感受到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恐懼,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讓他害怕!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到的寶貝兒子,要是就這麼沒了,老吳家就絕後了,吳康山覺得自己死了都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余柏華,你到底想怎麼樣!”
“二叔也不用生氣,小佷不會對您提多過分的要求,只不過想讓你出一份文件,正式辭去副督軍職務,並對中央提議金陵地方撤銷副督軍這一職位,兵權上繳本督軍。”
“再有就是您得好好的在家里養病,為表仁義,副督軍府您就放心住著,在那幫老兄弟們一個個都來探望過你之前,你可得好好活著,不能太不爭氣,突然給我死過去!”
余柏華說完他的副官便捧著公文遞到吳康山面前,吳康山低頭一看,請職公文早就擬好,只等他簽字用印了!
吳康山一瞪眼完全說不出來話,楊參謀見狀站在邊上嘲諷︰“得 ,少督軍,看樣子還能省去不少麻煩了,您瞧他這樣,馬上要中風了!”
原本余柏華是計劃讓吳康山服毒,留他一口氣苟延殘喘。
暴怒傷肝,吳康山這個年齡的人,在及其憤怒的情況下中風偏癱是很常見的情況。
“快簽字吧二叔,你簽了這份辭職公函就能保住你兒子的命,你們老吳家就有後了,不然,哼哼,您可就別怪小佷無情了!”
余柏華眼看吳康山情況不妙,不願再等,腳踩在九姨奶奶肚皮上碾了一圈,九姨奶奶立刻哀嚎出聲,躺在地上掙脫不得仿佛砧板上待宰的魚,苦苦哀求吳康山救命。
“我簽,我簽!”
吳康山顫抖著手磕磕絆絆的簽完了字,身上大印私印全部被收刮出來,交到了余柏華手上。
余柏華看了一眼公文,臉色才稍稍有點滿意。
“你可以起來了,演的不錯,不愧是戲子。”
余柏華收回了腳,手里的公文交給了副官,能夠調動金陵地方軍的大印卻緊緊的攥在手里。
九姨奶奶一下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定以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理了理散亂的鬢發,對余柏華行了舊時女子的禮數,兩只手捏著蘭花指並在右邊腰間,福了福身子。
“多謝督軍夸獎!”
九姨奶奶在戲班長大,從小見過多少人心的齷蹉,練就了一副諂媚逢迎的好本事,先向余柏華見了禮,復又穿過身去朝楊參謀嬌嗔的淬了一口︰“冤家,會不會說話?快給督軍賠罪!”
楊參謀一臉蒙圈,顯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需要賠罪。
九姨奶奶不慌不忙,捏著蘭花指柔媚欲滴的指向楊參謀。
“你個冤家,方才管督軍叫什麼?還不知道錯麼?快給督軍賠禮道歉,咱督軍大人有大量,定會原諒你一時口誤的!”
少督軍。
余柏華最初接掌金陵城,從市井百姓到政府官員,皆是喊他少督軍,一是方便談及時與老督軍區別開來,二是他確實年輕,是全國最年輕的督軍,一聲少督軍,是他在人們心中尚且稚嫩不足以獨挑大梁的體現。
尤其是像吳康山這樣跟著老督軍打天下的一幫老臣,他們口稱少督軍是在倚老賣老,也是在諷刺余柏華資歷太淺。
楊參謀被九姨奶奶這麼一提醒頓時冷汗淋灕。
“督軍恕罪!屬下只是一時口誤,都怪這個吳康山,他不止仗著老資歷對督軍不尊重,還要求我們這些當屬下的也和他一樣管您叫少督軍。”
“我也是為了在他身邊更好的潛伏,這才隨了他那稱呼,一時口誤沒有改過了,還請督軍大人有大量,原諒屬下這一回。”
楊參謀趕忙為自己辯解,只是他這樣背主易幟的人,余柏華又怎會真的器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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