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老鴇都管能掙錢的窯姐叫“乖女兒”,秦良玉名義上也一直都是曹媽媽的養女,但如果改了姓正式過繼,性質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首先,過繼之後秦良玉就再無離開春滿堂的可能,因為她的身份變了,不再是單純的頭牌名妓,她還成了曹媽媽的接班人。
通常老鴇自己年輕時便是窯姐,一步步熬出來,或攢夠了銀子買下一家堂子自己經營,曹媽媽便是這樣走過來的。
又或者受到賞識,過繼到老鴇名下成為她的接班人,干這一行的女子大多數年輕時傷了身子不能生養。為避免自己將來無人送終,老鴇便會收養女嬰,一把屎一把尿親自帶大。
先是培養成頭牌搖錢樹,十幾年考察下來,如果發現這女兒與自己一條心,便過繼過來當真正的女兒,百年之後,堂子便由這女兒繼承。
當然,作為回報,女兒必須為其養老。如果違背,那是要被抓去抽筋扒皮的!不是開玩笑,真的就是抓去抽筋扒皮!這是行規。
秦良玉便是曹媽媽自小養大的,曹媽媽利用她賺錢不假,可她在秦良玉身上傾注的心血,那絕對春滿堂里其他窯姐不能比的!
大家都知道,對曹媽媽來說,整間春滿堂里只有秦良玉是親生的,其他窯姐那都是後娘養的!
而且秦良玉早就答應了過繼,甚至還主動提出拿她的生成八字去叫算命先生好好算一算,挑選一個對曹媽媽吉利的好日子。
明面上滿心歡喜同意了過繼到曹媽媽名下,將來為她養老送終接管春滿堂,私底下卻繡著百子千孫圖一心想著嫁個好郎君上岸從良?
這個秦良玉,可真會陽奉陰違!
潘玉磬看在眼里並不言語,又不關她的事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是她近來總結的另一個生存法則。
鋪床動作不熟練,一看就過去養尊處優沒干過這種活兒,不過潘玉磬天性聰慧,干活又盡心,動作雖然笨拙了些,好幾次差點把自己卷進鋪蓋里去,但好歹還是把床成功鋪好了。
“爺您請。”垂著頭束著手盯著自己的繡花鞋站到一邊,潘玉磬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粗使丫鬟。
能屈能伸啊!盛釗笑著了過去,毫不客氣的坐到床上,邪魅的眼神示意著自己腳上的鞋子。
今夜他沒穿軍靴,而是配著長衫穿了雙布鞋。就算自己沒長手,用腳蹬一下也能把鞋脫掉好吧!
現如今講究人人平等,很多地區都已經全面禁止買賣奴隸了,賣身給富貴人家做活,那是過去的事兒了,如今幫佣和雇主那是平等關系。不像過去那樣,主家高貴,下人卑賤。
潘玉磬沒有動,想了一下人人平等的觀念雖然滿世界吹噓的厲害,可真正施行起來的地方又有幾個呢?
卑賤與高貴,依然溝壑分明。
人人平等,不過是大師們的理想國度,至今尚未實現。
認命的彎下腰準備為男人脫鞋,誰知他竟惡劣的雙腳交替一蹬,頓時把鞋蹬飛了,差點甩潘玉磬臉上。
“你!”
“爺乏了,你滾吧!”
盛釗擺擺手,也不不知為了,看到潘玉磬低眉順眼的樣子莫名煩躁,于是為了掩蓋他莫名擰緊的眉心,干脆直接倒到床上去,一把扯落了手邊的香帳。
喜怒無常!
潘玉磬咬咬牙,克制住脾氣,沒對男人發出任何抗議,徑直離開,有多快走多快。
她前腳剛走,譚驤後腳就翻窗進屋。
“嘖嘖嘖,阿釗,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口味變得這麼重!”
譚驤來的晚,沒有見過潘玉磬之前絕美的容顏。是以他進來後滿身惡寒,看盛釗的眼神像是在看精神病。
“滾!”
盛釗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個字賞給譚驤,他早就知道譚驤在外邊卻沒有讓他進來,不過是在滿足譚驤愛偷听牆角的怪癖罷了。
“哎呀別生氣嘛!瞧那身段挺好的,熄了燈不看臉也不妨事,誰還沒個特殊愛好了,不妨事,不妨事。”
譚驤厚著臉皮自說自話,也不見外,徑直往床上擠。
“阿釗,往里頭去點唄,我累好幾天了。”
盛釗不動,背對著譚驤聲音有點悶︰“辦妥了?”
“那是自然,這世上還有我譚驤辦不成的事兒麼?去去去,騰點空,老子給你當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小子成天窩在窯子里享福,我在外邊都快累死了!麻溜的,給爺騰地兒,爺要睡覺!”
譚驤不依不饒,就是要擠到床上睡。
這個黏糊膩歪做派盛釗已經習以為常了,可他卻沒有動,女人雖然不能踫,可盛釗也沒有和老爺們睡一張床的習慣啊!
不管譚驤怎麼擠,他就是分毫不動,兩個人加起來幾十歲了,居然在床上跟個孩子似的較起了勁兒!
半晌,譚驤“哎喲”一聲被踹下了床,才想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鬧革命,盛釗卻猝不及防大的說了句︰“譚驤,方才那丫頭,她說一年之後可治愈我的病。”
“什麼?阿釗你再說一遍!”
盛釗已經不如當初乍一听這消息時那麼激動了,譚驤卻不是。
譚驤激動的蹦了起來,腦袋“咚”的一聲撞在床沿,差點把整張床頂翻了自個卻絲毫感覺不到痛!
“那丫頭,能治我的病。”
盛釗話音剛落,譚驤就要沖出去……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