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這是個人的心境試煉，水玉是可以把另外的人傳送過去的，但她自然不會把這個告訴肖辰，她含笑看著肖辰，說道，“若是你獨自過了這試煉，我倒是可以改變一下先前的決定。”
原本還帶著一絲猶豫，听到她後半句，肖辰立刻說道︰“好，我參加。”
唐梨納悶了，什麼決定？肖辰和師父之間的約定，莫非不止一個？
可惜肖辰和水玉都沒有解答她疑問的意向。
水玉看向陳嵐羽他們︰“你們呢？”
鄭遠問道︰“我先問一下，先前唐梨要跟你去閉關的時候，不是說會有危險，現在危險就解除了嗎？難道那個危險就是泉女君？”
說這話時，他看著谷之筠，顯然對他的話有疑問。
谷之筠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道︰“這位前輩之前要帶唐梨的去的地方，和現在要帶我們去的地方，應該不是同一處。”
水玉好笑地回道︰“那是自然，要傳授給徒弟的東西，和給你們的當然不一樣。”
上次想帶唐梨去的地方，是她所在的門派，將部分門派傳承傳于她，雖然如今那門派只剩她一人，加上唐梨，算是有兩人了。
听到這，鄭遠自然是懂了，看來唐梨的師父暫時算是信了谷之筠的話，所以轉換了路線。
“好吧，既然肖辰都參加了，我當然也去。”對方是這麼厲害的魂師，試煉肯定能有不小收獲，他怎麼能錯過。
梁燁有些猶豫，前世他沒有和水玉有過接觸，最多也就在藍笙煙口中听說過一兩句，他不了解她，但也知道，如果對方想要至他們于死地，輕而易舉。
“梁燁，我們也參加吧！”明樂雪興致勃勃地說道，“試煉是去秘境嗎？試煉的地方肯定有很多好吃的靈獸。”
梁燁哭笑不得︰“那也不一定。”
“去吧去吧。”
實在是抵擋不過她的星星眼攻擊，梁燁只好同意了︰“……好。”他也不可能讓明樂雪一個人過去。
原本還以為得說服一下梁燁，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同意了，唐梨有點意外，隨後看向陳嵐羽和谷之筠︰“嵐羽和小金肯定也要去，對吧。”
見他們沒反駁，唐梨松了口氣，希望這次能讓肖辰和嵐羽他們能有不錯的收獲。
“師父，決定了，我們都參與你的試煉。”
“明智的決定。”水玉起身，“那就走吧。”這次就便宜這幾個小子了，若不是徒弟對一年後的事深信不疑，如此恐慌，她也不會閑得無事拉他們一把。
水玉抽出一張繪有傳送陣的符紙，丟到他們腳下，將在場的人都傳送了過去。
回過神來說，唐梨發現已經到了最開始和水玉見面的地方。
也沒給他們多少反應的時間，水玉便說道︰“時間不多，我直接送你們進去。”
唐梨點點頭，急忙對其他說道︰“不管我們誰先通過了試煉，一定要在這里等其他人。”
誰讓在場的人都是不容易控制的人，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找不到人了。
她看向肖辰︰“肖辰，我等你。”
肖辰笑了︰“說不定是我等你。”
唐梨不服氣了︰“我肯定比你先通過試煉。”
像她這種樂天派，通過這種試煉不是分分鐘的事。
“笨徒弟，我先提醒一句好了，進去之後，你可不一定能分清是在試煉，反正等你出來你就懂了，為師拭目以待。”
她的靈術可以引出他們內心深處所在意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會被無限放大，恐懼也是。
而笨徒弟恐懼的東西，在前不久就已經顯露了出來，也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掙脫。
水玉抬手輕輕一揮，四周便浮現出了一層層陣法，散發出的光瞬間吞噬了他們。
☆☆☆
“笨笨，醒醒，該回家了。”
“……”困死了，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
喊了一會，聲音的主人似乎放棄了，隨後，唐梨感覺到一雙小小的手將她抱起，一步步往前走去，走得很慢，像是怕把她吵醒。
唐梨猛地轉醒。
她睜開眼，一抬頭便看見了一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是肖辰，四年的前想肖辰。
一瞬間，唐梨睡意全無。
現在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她和肖辰會回到村子里？而且肖辰還變小了，她也無法開口說話。
難道……三周目了？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先前的情況，大腦卻一片空白，記憶像是斷層了一般，根本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不通她為什麼會回到這里，重新變成了不會說話的狀態。
覺察到她的動作，肖辰低下頭來，見她已經睜開了眼，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笨笨，你醒了？很快就到家了。”
唐梨下意識點點頭，對于她的反應，肖辰似乎有些意外，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加快腳步帶她回到了屋子里。
在肖辰整理床鋪時，唐梨偷偷咬了一口自己的腿。
……嘶，好疼。
不是夢。
所以真的失敗了嗎？重新開始了嗎？他們都死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她發現自己渾身止不住戰栗，恐懼像是一雙雙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慢慢地收攏著，讓她透不過氣來。
唐梨急忙深吸了幾口氣，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聲音。
——不要離開這里就好啦。
——不要讓肖辰離開這里，不要讓他發現自己的體質，一直一直留在這里就好啦……
這是她自己的聲音。
肖辰鋪完床，又幫唐梨用干草鋪了一個小窩，抱著她輕輕放到上面︰“笨笨，快些睡吧。”
唐梨急忙咬住了他的衣袖，趁著他僵住身子時，蹭進了他懷里。
這舉動顯然讓肖辰再次吃驚了，他垂眸看著懷里的小鹿，伸手抱住了她，輕輕開口︰“笨笨，你今天怎麼這麼粘人？是要跟我一起睡嗎？”
唐梨猛地點點頭。
“那好吧，不過你可不能太吵，明早我要去山上采些藥草，趙大伯送了羊奶給你喝，總不能一直拿他的。”
山上？只是山上應該沒問題，只要別去高黎山就行，去了高黎山就會有危險。
唐梨再次點了點頭。
肖辰抱著她躲進了被窩，輕撫著她的背脊︰“睡吧……”
听話地閉上眼，唐梨的腦中卻再次浮現出了一個疑問。
——留在這里真的就沒問題了嗎？
不，還是不安全，阿玉會找來的，他很快就要找來了。
不行，得換個地方才行，帶著肖辰離開，離開這個村子，只要離開這個村子，阿玉就找不到他了。
剛下定了決心，新的問題卻接二連三的浮現。
——躲開了阿玉就行了嗎？
——和肖辰一起逃開就行了嗎？
那嵐羽怎麼辦？他會掉入藍笙煙的陷阱提早去妖族那邊。
水草呢，水草會被泉女君再次被抓走，這次沒有師父幫忙，他或許沒法獲救。
唐梨閉上了眼，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事，沒事……
藍笙煙那一伙人，鐘雲錫和祝靈溪會對付的，不用擔心。嵐羽和小金肯定也會成功加入主角團的，劇情的力量多少還是存在的，也不用擔心。
至于水草，她可以在帶著肖辰離開前，偷偷去高黎山的湖水那邊提醒他一聲，讓他這次回家就不要再亂跑，這也就不會在被泉女君抓走了。
所以……
沒事的，只要不參加秘境試煉，不和灼言接觸，就不會和師父有交集，不會惹來殺身之禍，帶著肖辰離開，一直躲就好了，可能能順利渡過一切難題，就不用再進行四周目了。
感覺到懷里的小鹿微微顫抖著，肖辰急忙起身，掀開被子，發現她的眼楮濕漉漉的，那悲傷又恐懼的心情一點一點透過靈契傳達給他。
到底只是孩子，看到唐梨這樣子，他瞬間變得驚慌失措起來︰“笨笨，你怎麼哭了？哪里不舒服？被石頭砸到的地方疼了嗎？還是……你想家了？”
唐梨扎進肖辰懷里，搖了搖頭。
她也不想逃避，可是二周目也失敗了，做了那麼多努力，還動用了執念，卻還是失敗了。
如今這決定應該是最正確的決定，帶肖辰離開這里，找個偏遠的地方住下，誰也找不到他們。
唐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睜開眼時，肖辰已經穿好了衣服，從桌上拿起匕首。
見她醒了，便問道︰“我要山上，一起去嗎？”
唐梨立刻點點頭，她得看看山上有沒有什麼能增加靈力的藥草，這次不能靠水草的小白花，只有多吃些藥草，補充點靈力，爭取早些開口說話。
不然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傳達離開的信息給肖辰。
肖辰會願意跟她走吧？肯定願意的。
……
“肖辰？”
肖辰睜開眼，看見鐘雲錫站在對面，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懵，視線下意識掃過四周。
這是在株易派的珍奇園？
“你怎麼走神了？不快些打掃，天可要黑了。”鐘雲錫邊說邊拿著掃帚將落葉掃到一塊，“我不是每次都有空幫你，要不下次我請教師父，學些方便打掃的靈術來。”
肖辰看向前方，看到了那枚長老帶回來的靈獸蛋。
他似乎听到了蛋里傳出了什麼聲音。
鐘雲錫的聲音傳來了過來︰“這個小家伙，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肯出來？”
……大概快了，不知為何，他有這種預感。
“師父說，等它出來，讓它跟我締結靈契，其實我不是很習慣帶著戰獸。”
次日，鐘雲錫就隨他師父外出歷練，很久都不曾回來。
肖辰獨自打掃著，偶爾和這枚幾乎沒什麼動靜的靈獸蛋說說話，一直想著什麼時候能破殼出來，卻想到它很快就出來了，在他最狼狽的時候。
被誣陷偷吃了月繭果，走投無路之下，他下意識跑到了這個最熟悉的地方，看到靈獸蛋上龜裂出了許多裂縫。
要出來了？
會是什麼樣子？會是小鹿的模樣嗎？
蛋殼破開的瞬間，他听到了一個聲音——“我幫你離開這里，你也幫我離開這里。”
離開？你不等雲錫了嗎？
……
“肖辰，我之前就說過，靈穆獸早就注定要跟我締結靈契，你趁我不在奪走了它，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當你是朋友，你卻做出這種事來！”
不對，雲錫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選擇讓你幫我！若是我再等等，再等一會，等到了雲錫，就不會有這麼多令我作嘔的回憶！”
……是嗎？
“你強奪他們魂元，你殺害了這麼多無辜的弟子，你到底還有沒有良知？”
“像你這種人，何必出生？當初就該跟你爹娘死。”
“你為什麼會存在？”
“你為什麼要存在？”
“沒必要存在……”
……
眼前那黑壓壓的一片，都是想要自他于死地的人，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殺意，肖辰卻露出了笑容。
“這幻境的確厲害，差點讓我辨不清真假，但這些記憶我已經在夢境中反復經歷了好幾遍，稍稍有些偏差我就能辨別出——前輩，你的幻陣就只有這點能力？”
那些話語，每一句的確都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扎在他心上，但是扎得多了，變得千瘡百孔，心死，也就沒了感覺，如今他已經不會再為這種無聊的事情滋生什麼心魔。
他真正害怕的東西，根本不是這些。
體質不被理解也好，會被八大門派追殺也好，他都不怕。
他真正害怕的是……
話說完不久，水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小子，你倒是會說，我若是拿出真本事來，你極有可能會崩潰，雖說我看你不順眼，但你現在還是有點用處的，在我那蠢徒弟對你失去興趣之前，你有存在的必要。”
肖辰︰“……”
水玉果然在觀察他。
“另外，有一點你好像弄錯了，里面的人和事會有偏差，可不是我控制的，我看不見幻陣中的事，會有區別，以及會有什麼區別，那都取決于你。”
“那人在你心目中是什麼樣，在這里就會呈現出什麼樣來。”
想到剛剛那幾幕，肖辰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你自己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