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季斯揚一個凡人，如何做到讓她破碎了的靈魂重組，讓她去投胎轉世的？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必須要調查，否則，季斯揚會再次走上那一條老路。
“好，我知道了。”牧笑白點點頭。
“嗯，那我就放心了，如今你恢復了記憶，我們也能聯系上了，你有什麼問題盡管問我，我也希望能盡快把季斯揚救出來。”歲余的態度十分友好。
“嗯，我知道了，”牧笑白頓了一會，道︰“對了，我要兌換那個完美靈魂的條件。”
“好，你要兌換什麼？”
牧笑白沉思片刻，道︰“我想兌換一個，可以限制某人動作的東西，可以嗎？”
“限制動作？”歲余有些吃驚，“你拿這個做什麼？”
牧笑白沒有回答，只是道︰“可以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點難，我得去問問我的同事，看他有沒有辦法做這麼一段編程入心魔世界。”
“好，我等你的回答，如果不可以你告訴我，我再想別的條件。”
“嗯。”歲余應了聲，便站起了身。
目前還是季斯揚的事情要緊些，想到這里，歲余便提腳往外走，她得去問問山尉，有沒有辦法做這麼一段限制某人動作的編程。
和歲余斷了聯系後，牧笑白便失神地看著窗外。
她一側頭，就能看見微微打開的窗戶，分明是開著窗戶透氣，牧笑白感覺自己還是呼吸不通暢。
她的心情從未有過這般沉寂。
原來從始至終，她都是最無能的那個人。
不論是那個天真得有些蠢的牧霽華，還是那個膽小沒有擔當的牧笑白，原來從始至終她都是這個樣子。
這樣的她，卻被季斯揚深愛著，被季斯揚保護著。
她是魔族的少主，是魔族的人，魔族向來都是被人所不齒的，雖然表面上有很多人對魔族表示尊敬，可他們是厭惡魔族的。
魔族的人，都是沒有天賦的人，而他們卻逆天修行，奪得別人的生機和靈力。
這就是惡，她從出生起，就生在惡之中。
牧笑白微微側身，抱住了自己的枕頭，這個枕頭，她已經枕了很多年了，卻舍不得扔掉，因為這是母親為她繡的。
牧笑白還記得關于父母親的故事。
父親所在的村子是一個很偏遠的小山村，那時候父親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哪里接觸過外界？
一次靈力者追殺魔族至小村莊的附近，他們的打斗將一片小山都毀了，小山村的人哪里見過這些，都紛紛站到外邊來看。
兩個正在打斗的靈力者和魔族見突然出現這麼多凡人，也下了一跳。
靈力者為了消滅魔族不惜一切，即使會誤傷那些凡人。
可那個魔族似乎不像傳言那般壞，他一邊保護村民，一邊抵擋靈力者的攻擊。
力量一分為二，魔族不堪重負，不僅自己重傷了，就連凡人村民也死傷大半。
這件事若傳出去，必定會讓靈力者蒙羞，因此靈力者便想殺了魔族，滅了村子，嫁禍給魔族。
最後魔族只剩了一口喘息的力氣，逃走了。
整個村子都被靈力者放火燒了，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那就是及時跳進湖里保命的牧笑白的父親。
牧笑白的父親水性極好，與他一同跳入水中的幾個朋友，而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整個村子，只有牧笑白的父親活了下來。
從此以後，牧笑白的父親離開了村子，尋著蹤跡加入了魔族，他想去找那個曾經保護過他們村子的那個魔族，最後卻得消息，那個人已經重傷不治，死了。
牧笑白的父親恨靈力者，他想要報仇。
這個時候，牧笑白的母親出現了，牧笑白的母親只是一個凡人，牧笑白的父親在逃亡的時候，受重傷躲進了牧笑白母親的豬圈里。
就這樣，牧笑白的父親保住了命，也認識了牧笑白的母親。
兩個人墜入愛河，可這件事卻被靈力者發現了端倪，他們殺了牧笑白母親的家人，將牧笑白的母親抓住威脅牧笑白的父親。
談判並不順利，靈力者還是決定撕票。
牧笑白的父親抱著奄奄一息的愛人，將自身魔力傳了大半給愛人。
就這樣，牧笑白的母親活了下來，卻也入了魔族。
他們兩個人都恨靈力者，他們相互扶持往上爬，奪得了魔族統領的位置，成為了聖主和聖後。
他們和靈力者是血海深仇。
後來他們有了孩子，牧笑白父親的朋友給孩子賜名為霽華。
牧霽華就是牧笑白的第一世。
兩夫妻雖對靈力者恨之入骨，但他們也知道，魔族是惡，是會遭天譴的。
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受傷，他們從來都不會嚴厲管教牧霽華，對她都是寵溺、也呈現放養狀態。
牧霽華沒有因為要獲得靈力而殺過人，她得到的，全部都是她的父母在夜里偷偷傳送給她的。
奪取別人的靈力，奪取別人的生命力，轉換為自己的魔力。
這就是魔族要干的事。
牧霽華從來沒有做過，在牧笑白十二歲的時候，她就溜出了聖宮，偶爾追靈力者玩，偶爾會見義勇為，偶爾還會加入佣兵團去森林里探險……
牧笑白捏緊了拳，心里有些難過。
哪有什麼風花雪月的生活啊，只不過是有人太替她負重前行罷了。
父親和母親是魔族，他們無論如何也回不了頭了，他們必須走下去，可是魔族就是惡，魔族之人都不會善終，在他們死前都會遭到天譴，或是魂飛魄散，或是下地獄生不如死。
魔族破壞了天道，是為世人所不容的。
為了保護孩子，他們寧願自己背負罪惡，給孩子一個美好的日子。
牧笑白眼里含了淚，她哪里值得呢。
甚至在父母和靈力者們大戰的時候，她幫不上一點忙……她還該死地愛上了一個靈力者，如果那一次，她不乞求父母放過道非，道非也不會有命活著，從而獲得上古傳承，一躍晉升靈仙。
最後道非站在牧笑白的父母面前，還他們當初饒過他的一命。
道非原本想要廢掉他們全部的修為，保護他們的靈魂不遭受天道審判，讓他們重新投胎去。
可是牧笑白的父母卻不願，他們拼死逃脫，將最後一身魔力全部傳給了牧笑白，最後受到天道懲罰，魂飛魄散。
轉世投胎……是不可能了。
牧笑白想要給父母報仇，可是她沒有那麼強大，她甚至連和道非同歸于盡都做不到。
後來季斯揚出現了，他和道非做了一個交易。
這下牧笑白不僅活了下來，還重生到了一個嬰兒身上……
牧笑白不知道季斯揚到底做了什麼，可她覺得很痛苦，她從來都是被人保護著的，父母親……還有季斯揚……
“季斯揚……”牧笑白躺在床上，雙眼有些無神，這一聲“季斯揚”喊得極其復雜。
現在的牧笑白不僅是有牧霽華這一世的記憶，她還有投胎轉世好幾世的記憶，她的靈魂能保存，也是因為季斯揚。
甚至後來進入系統，她幾次任務的完成、包括她無禮的要求，都是季斯揚幫助她的。
她明明從未回饋過季斯揚同等的愛，為什麼季斯揚就是願意為她做這一切？
是因為愛嗎？僅僅是因為愛嗎？
愛……真的值得如此嗎？
牧笑白猛地坐起身，頹然地低著頭，看自己的掌心。
這是她全部的人生，終于不再是渾渾噩噩、迷迷茫茫、拉不拉幾的自己了，這才是她全部的故事，全部的自己。
那些任務認識了太多人，每一世她都學到了太多東西，現在牧笑白的目光絕不僅僅陷入牧霽華的那個世界了，她的眼界更寬，心也更廣。
見自己，見眾生。
即使走出這麼遠，她還是想要季斯揚陪在身邊。
季斯揚，你那麼愛我，曾拼盡一切救我，這一次，換我了。
“來人。”牧笑白一出口，聲音便是冰冷的，隱隱含著威懾讓人忍不住側目。
她真的，不僅僅是牧霽華了。
她是看過世間百態，嘗過人間疾苦的牧笑白。
那麼多世加起來，她怕是也有個幾千歲了……想到這里，牧笑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活了那麼久的靈魂了，早已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對自己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次啊，換她來保護季斯揚。
“少主，您有什麼吩咐？”紫爍進了屋，規規矩矩地福身。
“更衣、備膳。”牧笑白淡淡道。
“是！少主！”紫爍領命，極力忍住嘴角的笑意。
少主，回來了……
“嗯，用膳時，把骨長老也請過來，”牧笑白說完，突然想到什麼，道︰“算了，讓老人家休息，用完膳本少主親自去看他。”
“是！”紫爍頷首，利落地出了房間。
紫爍她們的效率很高，很快牧笑白就梳妝完畢，也吃完飯了，吃過飯後，牧笑白就招呼紫爍隨她一起去看骨長老。
骨長老這次為了給牧笑白沖破封印，一身修為遭了反噬，成了凡人，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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