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若光和牧笑白聞聲，同時蹙緊了眉頭。
哭得十分慘烈的這個人，正是德妃，牧笑白听得腦瓜仁疼，不過還得端著皇後的架勢，上前去詢問什麼情況。
畢竟這是後宮的事，按理來說，作為皇帝的褚若光都沒必要來的，可無奈今天是除夕，出了這檔子晦氣事，褚若光還真就得去看看才行。
等徹底走到哭聲源頭，一眾人才看清情況。
德妃此時裹著兩層巨厚的斗篷，坐在御花園的涼亭上，仔細一看，她的頭發都濕了，隱隱還有結冰的趨勢，她的鼻頭通紅，渾身都在顫抖，哭得淒慘得不得了。
而在德妃腿邊旁邊跪著的人，正是牧笑清。
牧笑清身上倒是干淨爽利，她已經換上了牧笑白的衣服，鸞鏡故意挑了一個稍微樸素一點的衣服，如此一來，不至于讓牧笑清逾越。
不過看牧笑清泫然欲泣的模樣，偏生還要堅強著不讓哭出來，惹人憐愛得不得了。
牧笑清是聰明的，旁的人一看她和德妃，不用明說就知道誰佔上風。
除了德妃和牧笑清，旁的也是跪了一大批人，這些宮人，有得哆哆嗦嗦嘀咕著什麼，有的悲慘得哭著，還有的匍匐在地，什麼話也不敢說。
倒也是，出了這種事，不管是不是他們的失誤，他們必回牽連並受到懲罰。
就是一眼，牧笑白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其實壓根不用看，這就是欺花做的，只是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發生何事了？”牧笑白上前一步，淡淡問道。
牧笑白這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尤其是德妃，她一瞧見牧笑白，更是看見了牧笑白身後的褚若光，像是發現了什麼救命稻草似的，站起身就撲到褚若光面前跪下。
德妃跪了過來，牧笑清也起身離開了小亭跪在了褚若光面前，柔柔弱弱，卻又倔強地不得了，愣是不說一個字。
御花園的宮人們這時候跪拜的方向也轉了，紛紛朝向褚若光這個皇帝。
“皇上……皇上……請皇上為臣妾做主啊……”德妃哭得好不可憐，可現在德妃身上又厚重，頭發又凌亂，妝也都花了，哪里還有美人兒的樣子？
褚若光不嫌棄就不錯了。
褚若光見狀，輕輕瞥了一眼他的貼身侍衛，褚若光的貼身侍衛得令，一語不發地拽住了德妃的衣服，大力往旁邊一扯，德妃差點沒仰天摔下去。
“看來人沒事，行了，皇後，此事交給你了，朕和諸位愛卿先回宴席了。”褚若光輕飄飄地對牧笑白說到。
“是，皇上。”牧笑白福身，目送褚若光領著一大批人又回去了。
褚若光也只是一眼就知道德妃這是落水了，他再看牧笑清，臉色似乎還不錯，看來孩子沒事，只要確定沒鬧出人命，他就沒必要管了，這本就該由執掌鳳印的牧笑白處理。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離開了，就剩下些女人。
三妃自然是留下來了，其余感興趣的妃嬪也有留下來的，能看德妃的笑話，機不可失啊！
等所有人都撤了，德妃才終于認清一個事實，她現在，得靠牧笑白，她現在，得向牧笑白服軟。
可是，牧笑清是牧笑白的親妹妹啊！牧笑白可能會包庇她而對付自己的親妹妹嗎？
德妃忽然癱坐下去，她不明白，怎麼皇上突然來了，又突然走了呢？皇上走了，誰還給她做主呢？
見失神的德妃應該是說不清楚什麼了，牧笑白便看了一眼跪著面向她的那些個宮人，找了一個還算鎮定的來詢問。
“你，給本宮說說，事情的經過。”牧笑白的手放在蘭骨手上，把身體一半重量都壓向了她。
德妃抬起頭看雍容華貴的牧笑白，心里更加生氣，憑什麼牧笑白現在就這麼風光，她就這麼狼狽？該死……就怪牧笑清那個賤人！他們牧家沒一個好東西！
那被牧笑白問話的宮女正欲開口，卻收到了德妃盯著她的惡狠狠的眼神，身體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瑟縮起來。
牧笑白現在很煩躁，她可不想收拾這一些爛攤子，她還想守了歲，然後回宮陪伴慎兒呢。
德妃已經小懲大誡了，牧笑清也進了宮，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說起來，她得早點回宮處理朗嬤嬤的事，否則，後患無窮。
想到這里，牧笑白扶了扶額，一臉疲憊的模樣。
“鸞鏡，你清點一下事情發生的時候，有多少宮人在場；蘭骨，你找幾個厲害的嬤嬤，將這些宮人一一帶下去審問，最後將他們的證詞統一寫下，只要有一個說了謊、隱瞞事實，不用回稟，直接杖斃。”牧笑白做事越發利落了，她也不兜圈子，直接下令。
“是，皇後娘娘。”蘭骨和鸞鏡異口同聲道。
牧笑白的處理方式倒是出乎一眾人的意料，他們都以為皇後娘娘會在此一一了解清楚，循序漸進，可沒想到，皇後娘娘直接就使用這麼干脆的辦法。
御花園看到了事情經過的人不少，這也是欺花安排的，因此牧笑白不愁沒有證人。
這些宮女或許會害怕德妃，不敢講德妃的不好，可若是牽扯上了他們的性命呢？
幾十個人分別壓下去審問，就會得到幾十份證詞。
這幾十份證詞，總會有害怕被杖斃說真話的人，也就是說，這幾十份證詞，大部分會是相同的，這相同的證詞，也就是最後的真相。
至于其他不敢講真話的人，下場就只有一個。
誰叫牧笑白已經提醒了，他們還要說假話？
只要是惜命的人，分別被帶下去審問後，由于心虛，心里沒底，大都不敢講假話。
這就是一個心理戰以及概率的問題，牧笑白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沒少學。
牧笑白如此強勢的一招，把德妃徹底整懵了，但她也不怕，雖然是她先招惹的牧笑清，但的確是牧笑清把她推下冰湖的！
要不是好在自己抓住了涼亭在水底的柱子，御花園里巡視的侍衛眼明手快，她也不可能那麼快被救起。
若是在拖一會，這大冬天掉進冰湖里，她會有命才怪！
“嬌紅，帶你們娘娘下去沐浴更衣，本宮在正陽宮等你們，最好快點，今日是除夕，皇上那邊肯定急著等結果呢。”
嬌紅是德妃的貼身宮女。
“是，皇後娘娘。”嬌紅戰戰巍巍地站起身，扶起了德妃。
“靈心，去將牧二小姐扶起來，隨本宮回宮。”牧笑白又吩咐了牧笑清的貼身宮女。
原本，嬌紅和靈心都該被鸞鏡帶下去的，但是牧笑白卻阻止了。
嬌紅和靈心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站在客觀角度講真話，到時候證詞一出來，她們倆講的不同，莫非牧笑白真就要杖斃她們倆？
牧笑白可不想亂添殺孽，也不想把德妃和牧笑清惹急了。
“珍素，吩咐下去，把御花園打整一下，盡快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珍素是牧笑白正陽宮的宮女，地位雖不比鸞鏡、蘭骨，但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
牧笑白淡定地、有條不紊地處理著一切，讓在場大部分人都覺得驚訝。
以前皇後娘娘可沒有這種本事，她處理事情來只會越來越亂，最後草草收場，被蒙騙了也不知道。
可今日……
皇後娘娘簡直太帥了！這就該是皇後的樣子啊！
“蔣侍衛，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本宮希望你和你的人三緘其口，莫要胡亂推測，雖你救助德妃有功，本該獎賞于你，但你也是證人之一，本宮希望你一會能好好配合。”牧笑白雖說得委婉，但語氣里不容置疑的味道讓蔣侍衛楞了一下。
皇後娘娘處理事情起來，倒像是男子一般干淨利落。
“是，皇後娘娘。”蔣侍衛領命。
“皇後娘娘……這……”德妃眼看著場子就這麼散了，有些不甘心。
牧笑白眨了眨眼，神情沒有什麼變化，語氣依舊輕飄飄的，只听她道︰“德妃你就放心吧，本宮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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