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時間便到了十二月中旬。
到了蕭子寒與樊利約定好的,開始收網的日子。
鄧禮自知自己馬上要離開,不宜在此時張揚,所以給鄧朗月和秦甜辦的訂婚典禮,也是辦的十分低調。
當然鄧禮是不會這麼說的,鄧禮對這訂婚禮如此低調給出的理由是︰兩個孩子不希望太過于高調。
秦甜在這段關系中就沒什麼發言權,她一開始與鄧朗月只是陌生人的時候,就只能俯首听令。後面對鄧朗月有了好感,更是事事都順從,不僅沒有意見,連半點怨言也沒有。
至于鄧朗月,鄧禮自認為已經收服了鄧朗月,鄧朗月再有意見,也不敢多嘴。
殊不知,鄧朗月乖巧听話,不多嘴不反駁的原因,是為了麻痹鄧禮。
就這樣,在陽歷十二月十六日這一天,鄧朗月與秦甜的訂婚宴,在距離鄧宅一千米處的酒樓,舉辦了。
這場簡單到極致的訂婚宴只邀請了兩家的親眷,連朋友都沒邀請幾個。
訂婚宴現場也布置的十分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布置。
約莫能坐下二十號人的大包廂里,擺著幾個花籃,牆上零零星星的掛著一些氣球,連好看的裝飾都沒幾個。
要說這場訂婚宴唯一讓人眼前一亮的,就要屬在座的各位,身上價值不菲的穿著打扮了。
不過這麼一對比,越顯現出這場訂婚宴的簡陋了。
鄧朗月對這一切像是沒有感知似的,呆呆的坐在角落的椅子里,盯著面前空氣中虛無的一點,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想什麼。
秦甜站在鄧朗月不遠處,手里捧著花,不時偷偷的朝鄧朗月看去。
兩人一個穿著高級定制的西服,一個穿著最新款的秀場模特款禮服,如果不清楚內因,只這麼看去,當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伴隨著幾聲哈哈的爽朗笑聲,鄧禮與秦國權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了包廂,他們身後,跟著一眾兩家的親眷。
“來,都坐。”鄧禮招手示意眾人坐下。
他臉上笑意盎然,顯然是十分的開心。
相比之下,拖著沉重的腳步,不情不願的坐在鄧禮身邊的鄧朗月,就看起來太過于喪氣了。
不過這場訂婚宴也沒外人,在座的都很清楚這是一場什麼性質的訂婚宴,所以對鄧朗月這如喪考妣的臉色也都當做視而不見。
只有坐在鄧朗月另一邊秦甜,眼中略帶著幾分失落,幾分難堪。
鄧禮余光瞥了鄧朗月一眼,拿著自己面前的酒杯,站了起來。
“今天,我最疼愛的佷兒鄧朗月和秦家千金秦甜訂婚,我感到非常高興,能和秦甜結為夫妻,是我佷兒的福氣,也是我們鄧家的福氣,今後我們鄧家會像待親生女兒一樣待秦甜的。希望朗月和小甜能攜手同行,白頭到老!”
鄧朗月坐在一旁,听著鄧禮這冠冕堂皇的發言,尤其是“最疼愛的佷兒”那幾個字,反胃的差點當場干嘔。
對于一個人可以虛偽到什麼地步,鄧朗月以前還沒有這麼深刻的理解,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蕭子寒和樊利的人快點來,這場需要強顏歡笑的惡夢快點結束。
再這樣被迫看鄧禮做出一副疼愛他的樣子,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訂婚宴現場布置的簡單,流程也相當的簡潔,鄧禮和秦國權兩人各自發言後,便由鄧朗月為秦甜戴上戒指。
鄧朗月心里清楚這訂婚宴不會進行下去,也知道他和秦甜肯定不會在一起,所以態度是懶散的,無所謂的。
他拿起服務員遞上來的戒指,沉默了片刻後,就往秦甜伸過來的手指上套。
戒指有兩個,一個金戒指,一個銀戒指,兩個戒指上都纏著紅色的線,兩個戒指都要戴在秦甜右手的中指上,代表著永結同心。
面前的人並不是自己想娶的人,所以鄧朗月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內心沒有一丁點要結婚的新人會有的波動,他內心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
但當鄧朗月將兩個戒指都按照規矩套在秦甜中指上,他抬眼看到秦甜表情的那一刻,鄧朗月就後悔了。
秦甜眼底的欣喜和臉上的羞澀,十足十的像一個期盼著婚姻的女人。
那一瞬間鄧朗月就明白了,他視作“最後的晚餐”的這場訂婚宴,對于秦甜來說,或許充滿了對于美好人生的期盼。
他怎麼能這樣給他不合理的期待呢?
鄧朗月也不知道自己也想什麼,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戒指從秦甜手指上摘了下來。
頓時,眾人嘩然。
“朗月!你在做什麼!”鄧禮壓低聲音,怒斥鄧朗月。
鄧朗月很想掉頭就走,離開這個從內到外都虛假至極的訂婚宴,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還不能走。
在蕭子寒與樊利的人來之前,他必須要將在座的這些人,尤其是鄧禮穩住。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鄧朗月手捏著戒指,看似隨意的同秦甜聊了起來。
“秦甜,你是真的,發自內心肺腑的,願意跟我訂婚、結婚嗎?”
秦甜怔住,不解的朝秦國權看了一眼,在秦國權施壓的眼神下,又轉向了鄧朗月。
“當然是的。”她微笑著點頭。
這個回答,鄧朗月已然猜到。
鄧朗月並非真的想問秦甜什麼,他只是不想把象征著婚姻的戒指戴在秦甜手指上,所以在盡力的拖延時間。
“難道,你不知道我這個人,風流成性,根本不是好男人嗎?”鄧朗月接著道︰“你知道我是這樣的人,還願意跟我結婚嗎?我這樣不成體統、肯定不會是一個好丈夫的人,你為什麼願意跟我結婚呢?”
秦甜听著鄧朗月這幾個問句,一臉茫然,並不是因為鄧朗月話里包含的信息,而是鄧朗月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說這幾句話。
關鍵是,這樣的話,鄧朗月之前就已經跟她說過了,實在是沒必要再說一遍。
畢竟,她都已經回答過鄧朗月了。
而在其他人眼里,鄧朗月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無非就是沒事找事,破壞氛圍。
鄧禮的臉都黑了,他眯起眼楮盯住鄧朗月,發出十分不悅的警告︰“朗月,現在是什麼場合,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你不要胡鬧!”
“舅舅,我沒有胡鬧。”鄧朗月也裝起了虛偽,他苦澀的笑了笑,言辭十分誠懇的解釋,“結婚是關乎一輩子的人生大事,我會害怕,會想多問一點問題,也是正常的吧。我想秦甜應該也有挺多想問我的吧。”
說著,他視線再次與秦甜相撞,“你說呢,秦甜。”
雖然在座不過二十人,但這二十人都在一張桌子上,二十雙眼楮齊刷刷的看過來,秦甜難堪的臉都紅了。
她放在腿上的兩只手絞在一起,嘴唇也緊緊抿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鄧禮見狀,又要開口訓斥鄧朗月。
秦國權看氣氛越來越尷尬,連忙出來打圓場,大笑著開口道︰“都說現在世道變了,年輕人想法越來越新奇了,看來果真如此啊。朗月挺有個性的,我喜歡!”
鄧朗月听了秦國權的話,在心底里翻了個白眼,腹誹︰你喜歡個錘子你喜歡。
但面上鄧朗月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兩聲。
好在就在這尷尬的連鄧朗月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麼的時候,包廂外突然一陣騷動,亂糟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緊接著, 的一聲,包廂門就被從外面一腳踹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