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睡夢中的甦葉恍惚間听到了一陣開門聲。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就看見宴寧北站在窗前,不知道從哪兒照過來的光線有些昏黃,他的一半臉龐被掩在陰影里,看不分明。
“你回來了!”
心中的激動幾乎要溢出胸口,久久的盯著宴寧北,甦葉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你走吧。”可是,甦葉等來的不是她期待已久的重逢,不是宴寧北抱著她,說自己不會再離開了,而是一句冰冷的告別,或者說,驅逐。
甦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宴寧北沒有回答甦葉的問題,而是低著頭,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也不過幾個字而已。
“他回來了。”
他?他是誰?什麼時候走了,又為什麼回來了?他回來了,為什麼她甦葉就要走呢?
宴寧北抬起頭,眼楮里閃著一種詭異的光芒,瞳孔里仿佛攜帶了某種陰毒。
“為什麼,他是誰?”
甦葉忽然覺得,這不是宴寧北,不是她的宴寧北。
宴寧北往前走了幾步,抬起兩只手,甦葉這才注意到,宴寧北的手里仿佛拿了什麼東西,可是,宴寧北現在整個人都背著光,她看不清。
“他回來了,你走吧……”宴寧北一邊深情的撫摸著手里的東西,一邊又無情的對甦葉進行驅逐。
“不……我不走……你不是宴寧北……宴寧北不會趕我走的!宴寧北,宴寧北!”
甦葉猛地從床上坐起身,冷汗將額前的碎發打濕,凌亂的貼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隱約投進一絲光亮,在地板上照出一絲泛白的形狀。甦葉大口呼吸著,終于看清了周圍的模樣。跟她夢里一樣,只不過,這里依舊沒有宴寧北的痕跡。
一陣頭痛襲來,甦葉這才想起來,自己又喝醉了。
一整個晚上,甦葉都在半夢半醒中度過,她有多麼怕再次被拋棄,只有甦葉自己心知肚明。
所以,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就起床了,那時候,太陽都沒有升起來,周圍一片寂靜。
推開門,甦葉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影。本以為是宴寧北,可當看清楚來人的時候,甦葉忽然就覺得有些為難。
是馮晉。
馮晉只覺得自己的腿幾乎已經生根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甦葉門前站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漫長的夜里,他都想了些什麼。
或許,他盼望甦葉站在窗邊時,能偶然往這邊瞥一眼,亦或是他能夠等到宴寧北歸來,為甦葉討回公道。
直到他看到東方破曉的時候,才意識到竟然已經過了一夜。
莫奈那丫頭應該快醒了吧。
“你怎麼在這兒?”甦葉跑出去,幾乎能看到馮晉睫毛上的露水。入秋了,夜里的天氣也變得很涼。
“來多久了,為什麼不叫門?快進去,我給你倒杯熱水。”
初秋的清晨已經帶上了一絲涼意,甦葉走到馮晉身邊,卻發覺馮晉周身散發出的涼意比這清晨更甚。
“宴寧北還沒有回來對嗎?”
馮晉沒有順著甦葉的動作進屋,也沒有回答甦葉的問題。
甦葉忽然就愣住了,昨晚那個夢還在腦海里揮之不去,馮晉的話卻又讓那個印象越發深刻。可是,明明想忘記啊,卻越想越心慌。
“他有急事,出去了。”
恍惚間,甦葉只覺得,連說謊都是那麼蒼白,那麼的讓人提不起興致。
“你每次說謊,都會渾身僵硬,兩只手不知道要往哪兒放,只好捶在身體兩邊,胡亂搖擺。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我說了,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宴寧北去哪兒了?”
一種奇怪的情緒在甦葉心里蕩漾開來,她不想跟馮晉有太多的牽扯,張姨那邊她不好交代,甦成也會不停地嘮叨。而且,她也不想讓馮晉摻和進這件她到現在都摸不到頭緒的事情。
簡而言之,她不想讓馮晉知道這件事。
“我說了,他出差啊。我沒有說謊。”
雖然馮晉已經告訴她了,可甦葉說謊的時候,還是那副一眼就能被人識破的樣子。
“甦葉!”
馮晉忽然變得激動,已經有些僵硬的手抬起來,按在甦葉的肩膀上。
“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宴寧北不愛你!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如果他有那麼一丁點兒在乎你,就不會在那麼重要的日子里一聲不響的離開!我說過了,只有我,只有我是真的在乎你!”
“你別傻了!”甦葉穿的有些單薄,很快,馮晉手上的寒意就透過衣衫,像甦葉襲來。沒人知道,沒人知道甦葉現在到底有多脆弱,這幅若無其事的外表之下,到底藏著一顆怎樣不安而又猜疑的心。
“馮晉,你是我弟弟,張姨是我爸的妻子!”帶著一絲克制不住的顫抖,甦葉抬起手,指著馮晉的胸膛,“我們之間的感情,只能是親情!”
“可是,這樣的親情我不稀罕!”馮晉終于拿開手,不知為何,他只覺得這樣的甦葉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馮晉第一次有了想逃走的念頭。“我們以前那麼開心,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你要躲著我!”
甦葉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從馮晉所說的“以前”,一直到現在,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也發生了很多事情,這其中的變化,都是潛移默化,積沙成塔的變化,如果非要說是什麼變了,甦葉也說不出。
“你一晚上沒有回家,張姨要擔心了,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今天,宴寧北肯定會回來的。”
甦葉生硬的擠出了一個笑臉,不由分說的就要轉身離開。
看著這樣決絕的甦葉,馮晉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堅持了這麼久,換來的,竟然是這樣讓人悲哀的冷漠。
酒店。
初秋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在莫奈的臉上。莫奈翻了個身,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勁。
睜開眼楮,甦葉一眼就看到了陽台,不大的陽台上擺著兩個酒瓶。
她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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