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小妝娘

第46章 搏命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許元寶 本章︰第46章 搏命

    電閃雷鳴過後,陰沉的天空像是被撕開了道口子,開始嘩嘩地往下倒水。

    裴寶兒抹了把臉,卻抹了一手淡黃的水,她知道自己的偽裝是泡湯了。又胡思亂想著,今年的雨水似乎比往年多了不少,都說春雨貴如油,可看這 里啪啦的架勢,只怕是賤如草芥了。

    若不是擔心劉雲出事,裴寶兒倒覺得,這個廢宅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可她沒法冒那個險,尤其是在劉雲很可能為了救硯兒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中。

    她本想著先把硯兒帶到百姓和官兵聚集的地方,再看看怎麼打听劉雲的下落。

    不料,她剛探頭出去,眼神便迎面撞上了一個人,似乎腿上受了傷,正跌跌撞撞地逃往這里來。

    此人身材矮小,皮膚黝黑,腳上穿的鞋子也形狀古怪,更有點像後世的涼鞋。臉上、衣服上都沾著血,手里拿著刀,刀上沾滿了血,就連這豆大的雨點都沒能將那刀洗刷干淨,可能是那刀刃飲血太多,或是先前的那些血已經凝固了。

    那人嘴里哇啦哇啦地不知嘟囔了句什麼,手中長刀揮舞著就朝著裴寶兒沖了過來。

    來之前,裴寶兒做足了心理建設。危急之時,她也能逼著自己變得壞一點,做得出拿刀威脅普通人的事。可,當真正踫到這種窮途末路的惡人時,她還是忍不住慌了神。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只能順從身體本能,以最快的速度蹲下去,並往右邊側了側。

    此時此刻,她最慶幸的事情就是,她沒有把硯兒也帶著一起出來,而是自己先出來打探情況。若是今天的這兒就是她身死之處,她只希望,那便宜兒子不要受了刺激跑出來,同樣也成了刀下亡魂。

    奇怪的是,刀鋒砍在身上時,裴寶兒竟感覺不到疼,只是覺得肩頸的位置麻麻的,有溫熱的液體涌出,很快就順著肩胛骨、前胸的位置蜿蜒而下,。

    興許是她及時矮下身子的原因,那利刃沒能直接砍下她半個頭,倒是重重地劈在了她的左肩上。

    裴寶兒發現這點後,馬上也意識到,對方正瞪著眼楮地看向她,似乎在為自己的失手而驚愕。

    就在男人再次舉起長刀,準備劈下時,他卻驚恐地發現,這個面黃肌瘦的小男人居然不知從哪摸出了把匕首,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通入了自己的胸口!

    因為裴寶兒突然暴起,整個人隨著那匕首一並快速前刺,恰好躲開了賊人的最後一擊。那長刀就在她左肩後方的位置停頓了下,然後, 當一聲落地。

    趁著那賊人愣神的半秒鐘,她狠狠拔出匕首,又朝里重重刺入,一下,又一下。

    很快,賊人便圓睜著雙眼沒了氣。

    雨下得更大了。

    裴寶兒這才嗚咽了一聲,顫抖著將帶血的匕首拔出,胡亂在地上的積水處洗了洗,仍舊將其塞進靴子里。而後,以右手按著血流不止的左肩,步履虛浮地走了幾步,準備走進小院時,卻突然听到身後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像是有好些人跑著過來了。

    她絕望地唉了一聲,要是都是海寇,只怕她今兒是落不下全尸了。

    因為她肩上傷口太深,剛剛她刺殺那賊寇又劇烈運動了一番,沒有經過任何的包扎,還一直在大雨里頭淋著,簡直是雪上加霜。此時血嘩嘩地流,裴寶兒已經開始頭重腳輕並且有些眼花了。

    裴寶兒不願冒暴露便宜兒子的風險,只得慢吞吞地轉過身來,勉強打起精神看向來人。

    那些人影不住地晃動著,似乎在快速地交談著,听到不是嘰里呱啦的話,她終于放下了心。昏迷過去的最後一秒,她指著身後的院子虛弱無比地說了句“救,救我兒子”,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裴寶兒才慢慢恢復了意識,可她睜不開眼楮。

    可奇怪的是,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和身體似乎分開了,前者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往上漂浮,而後者卻沉重無比,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往下拖曳一樣。最詭異的是,她試圖掙扎了一番之後,竟離奇地發現,自己竟然能看到另一個“自己”正緊閉雙眼躺在床上。臉上的偽裝自然是都沒了,臉色蒼白,額上都是冷汗,衣衫好像被換過了,肩上的傷口也包扎了起來。

    唔,這副模樣有點像是自己正以靈魂體的形態飄在身體上方一樣。

    難不成她已經死了?

    這個念頭一浮出來,裴寶兒便听到有人說話,只是傳到她耳里有點模糊,像是她和他們之間有一層透明的薄膜隔開了似的。

    “……別傻了,她怎麼可能是你……”

    她听著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定楮一看,竟是那位蓄著不大適合他的短須的那位御史大人,他說話的對象卻是那個男生女相的府尹大人。

    裴寶兒有點納悶地看著這兩人在自己床前說話,心道,自己被官兵救了這個可以理解,但這兩位主兒怎麼會紆尊降貴都跑過來給自己探病呢?而且,那位府尹大人還十分激動,指著自己說了句什麼,然後,像是跟御史大人爭吵了起來。

    她很努力地去听他們的吵架內容,可惜只听到一句“血脈相連”什麼的就沒了,她的意識又陷入了先前那種一片黑暗、寂靜的昏迷狀態。

    裴寶兒迷迷糊糊地想著,興許是她殺了個落單的賊寇,立了大功,所以才能享受vip探病待遇?他們興許在討論怎麼給自己獎勵?唔,要是這樣的話,真金白銀就最好了,她不需要牌坊或匾額,真的……

    她記得,自己倒下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之時,醒來時已是天色大亮。

    裴寶兒不是被痛醒的,卻是被餓醒的。

    咕咕兩聲傳來,她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虛弱地睜開了眼楮。而後很快發現,這兒不是自己家。

    昏迷前的記憶瞬間涌入,讓大腦似乎有些缺氧的她有些頭疼,同時馬上緊張起來。因為,她沒瞧見硯兒在身邊。

    “硯兒?有人嗎?”

    一個面生的中年婦人聞聲而動,進來時手上還端著碗熱騰騰的不知什麼東西。

    “娘子您醒啦?您昏迷了兩天,想必餓壞了,先喝點湯暖暖胃、墊墊肚子。”

    裴寶兒稀里糊涂地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腦門上都是疑問。

    她直接問道︰“這位嬸子,敢問你是何人?我這是在哪?我兒子呢?”

    那圓臉婦人笑眯眯地解釋︰“小郎君在外邊玩呢,這兒是三郎的私宅,娘子大可不用擔心,先梳洗一番再見小郎君也不遲。啊,是了,”頓了頓,又帶著絲抱怨的語氣說︰“三郎到府衙辦公去了。這幾日來了海寇,到處都亂糟糟的,那孩子忙起來連飯都顧不得吃。瞧這天色,估計又得給他送過去了……”

    裴寶兒听得更是糊涂,她何時認識了這麼個三郎呢?還是個做官的?

    啊不對,她好像確實認識這麼一個人,難道是齊珩?可他不是個到處出差的巡察御史嗎,怎麼轉行干起別的了?

    正好這時硯兒听說了她醒來的消息,邁著小短腿跑進來撲進了她的懷抱,害得她不小心又扯到肩上的傷口,痛得齜牙咧嘴的。小硯兒既是害怕又是愧疚,連帶著這兩天待在陌生地方的恐懼,多重刺激下哇哇哭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裴寶兒壓根沒法思考,只能將先前的猜測拋到一邊,開始拙劣的哄熊孩子日常。

    與此同時,東臨城府衙內卻彌漫著一股八卦的氣息。

    衙役甲對旁邊的乙咬耳朵道︰“听說了沒,大人這回去剿海寇,還順便英雄救美了一回!”

    衙役乙一臉自豪道︰“嗨~這個誰不知道啊,衙門里都傳遍了,那天就是我,親自送的那個小娘子回大人府上!不過,那馬車遮得嚴實,我只見到個側臉,確實生得不錯~”

    衙役甲便作感激涕零狀︰“天可憐見的,咱家大人終于不用打光棍了~”

    衙役丙卻一針見血指出︰“我怎麼听說,那小娘子是帶著孩子的!”

    衙役乙便一臉震驚︰“不可能!咱們大人高風亮節,絕對做不出強搶民婦的事情!那小娘子肯定是個寡婦!”

    衙役甲也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年頭寡婦再嫁也屬平常。就是咱們大人家世不一般,也不知道這小寡婦能不能……”

    幾人八卦得正熱鬧,卻忽然感受到一股颼颼涼氣從身後傳來。與此同時,還有個皮笑肉不笑的男聲道︰“苗師爺,這幾個人嘴皮子挺利索的,派他們去五里鎮安撫百姓好了。這回死傷雖然不多,不過嘛,本官作為父母官,是要好好撫慰下他們的心情才是……”

    裴子孟一張俊臉繃得緊緊的,直到那三人愁眉苦臉地走遠了,他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照他看,這些男人的唱戲功力也是十足,想象力更是豐富得不得了。他不過是順手點了兩個人,負責護送著受傷昏迷的她以及那個小孩去他的私宅先安頓下來,結果才過去一天,就傳成了這個樣子。要是當時他圖方便,直接讓人安置在府衙後頭,還不知會不會出現“萬人空巷”之類的排隊圍觀景象呢!

    想到剛剛這些人口中的胡亂揣測,他忍不住撇了撇嘴。

    就算這個小娘子不是那個和他一母同胞、血濃于水的姐妹,對著這麼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他也不可能下得去手呀!

    也不知道她醒了沒?

    裴子孟心念一動,伸了個懶腰,便想偷溜回私宅看一眼,結果卻被人從背後叫住。

    “遜之,你且等等。”

    他眉頭一皺,很快恢復了淡定的神色,緩緩轉身迎上來人,客套地笑道︰“小師叔,尋我有何事?這會兒該吃中飯了,你是在衙門里吃,還是同我一起回家吃?”

    謝從淵板著一張臉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問你,這次剿寇的事你報上去了沒?”

    裴子孟懶懶道,“還沒,這不是準備做完收尾工作再一起報麼?”

    這副模樣落在謝從淵眼里便不大合心意了,他眸色沉沉,看了看四周無人,才沉聲道︰“你此番從東南大營調了駐軍,確是機變之舉。但你別忘了,敏國公可不是個善茬,你若不搶先一步,他必要在這上頭給自己攬功的,你……”

    裴子孟突然哼笑出聲,只是眼里沒多少笑意︰“小師叔怎麼如今也這般婆婆媽媽了?攬功就攬功唄,這不是還有您這位巡察御史能替我爭辯嘛,除非,您看敏國公勢大,不願和他作對,要犧牲小佷我……”

    謝從淵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你啊你,總是這般漫不經心的樣子,真是一點都不像你……”說到此處,突然住了聲。

    裴子孟臉色也陡然一變。

    兩人之間的氣氛僵了僵,過了一會,謝從淵才再次開口。

    “那女子可醒了?問過話沒?”

    裴子孟挑眉反問︰“其實你就是想知道我死了這條心沒吧?”

    他注視著面前的男人,正午的陽光灑落在他們頭上,讓他有了短暫一瞬的暈眩,似乎看到了三年前的那個無助的自己。

    當時,謝從淵也是紅著眼,告訴他那個噩耗後,勸他節哀順變。

    可他一直都不信他的阿姐真的死了!

    他和她是一母同胞,更是雙生。自打娘胎里就朝夕相處了近十個月,從小到大更是常常心有靈犀,其中一個有了什麼病痛,另一個總也能有些許感應。

    阿姐從小身體不好,他倒是整日里活蹦亂跳健康的很,可每次阿姐病重到臥床不起的地步時,不用別人告知,他自己心里就有預感,且那幾天他也會莫名其妙地頭暈體虛。阿姐嫁入王府後,曾小產過一次,那天晚上他離奇腹痛了整整一夜,藥石無醫,直到幾天後得了消息才知道這其中關竅。

    平常的小事都如此,若是她真的如那些人所說,馬車出了意外跌落竹山的山崖而死,他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可那具被送回來的尸身上那張臉確實是阿姐的,這也成了他的噩夢之一。

    他遠走他鄉,不願意再回京城,就是想遠離那些陰暗的記憶。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會在這兒遇見她!

    裴子孟快步走開,將謝從淵拋在身後。他的手輕輕地拂過左邊胸口的位置,這個前天下午古怪地抽痛了一下的地方,他的眼神慢慢從迷茫到堅定。她的傷也在那個位置附近吧,所以,他沒有認錯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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