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江紅老來得子,對這獨子可是極為維護的,這兩年確實麒麟幫收斂許多,也就是為了祁少軍。
祁江紅不想再與人結仇,他是半只腳快要進棺材的人了,以後留下這個兒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應對風浪。
所以現在風平浪靜,才能保證以後祁少軍的路不那麼坎坷。
白不寒只能陪著笑臉說道,“紅爺,您瞧您這話說得,您在上海灘那是德高望重的前輩,無論是誰,都得給您幾分面子。您再看看祁少軍,我們可沒為難他。紅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事情調查清楚了,如果祁少軍沒犯什麼事兒,自然會送他回去,我也會登門賠禮。”
白不寒的話自然留了後手,祁江紅一听,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白隊長,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兒子犯了事兒,就回不去了,是這樣嗎?”
“現在下不了定論,我們還得審訊,還得收集一些證據。不過請紅爺放心,我們巡捕房絕不會冤枉……”
“行了,你們慢慢兒調查吧,人我得領走。”祁江紅一副沒有商量的語氣。
“不行!”
白不寒立馬有了回應,“紅爺,祁少軍現在是嫌疑人,他不能離開,您可別為難我們這些下邊兒的人。”
祁江紅顯然沒料到白不寒的態度如此決絕,“白隊長,現在用這樣語氣和我說話的人可不多。你既然是下邊兒的人,那你說話就不好使,你把張麻子叫來,我和他說。”
“張大隊去市警察廳交流,這幾天不在巡捕房,也不在家里。”白不寒答道。
白不寒靈機一動,現在無法聯系上張望山,事情更好辦了,白不寒接著說道,“紅爺,您是在上海灘出道的時候,我還沒生下來呢,我是很尊重您的,這樣吧,張大隊不在,雷總在,只要雷總一個電話,我馬上放人。”
白不寒沒有直接聯系總探長雷霆的資格,但祁江紅可以。
無論是白不寒還是張望山,都有不能向雷霆直接報告的原因,與其這樣,不如讓祁江紅去打這個電話。
白不寒心里清楚,雷霆到上海的時候,可是拜過貼子的,與祁江紅師徒相稱,不過後來雷霆才華出眾、善于鑽營,很快得到了法國人的信任。
當過捕房的探長,當過刑事大隊的大隊長,當過總務處主任,最後才成為法租界華人總探長,目前在巡捕房華人中最高的職務。
雷霆和祁江紅雖然是師徒,其實祁江紅沒替雷霆辦過什麼事兒,反倒是雷霆,曾在巡捕房里多次幫助過麒麟幫,隨著雷霆職務的升遷,祁江紅不敢再以“師”自稱,公開場合更是稱雷霆為賢弟。
所以兩人之間的關系極為復雜,身份的轉變,主次的轉變,令祁江紅暗暗心生芥蒂,祁江紅不願意放下身段去求雷霆,這是忌諱。
現在兩人感覺是旗鼓相當,其實雷霆早已壓過一頭,只是祁江紅不願意承認罷了。
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私底下,祁江紅都不願意承認。
這是幾十年的一身傲骨,這是祁江紅心中根深蒂固的規矩,除非他兒子有性命之攸。
所以讓他低下頭求雷霆,他做不到。
如果是以強壓的語氣質問雷霆,他不敢做。
祁江紅是個愛面子的人,他親自到了巡捕房來,張望山不出現,一個小隊長可打發不了他,祁江紅摸著胡子說道,“白隊長,現在這里全是我的人,如果我非要把人帶走,你準備怎樣?”
“全力阻攔!”白不寒一字一字有力的說道。
“少軍,我們走。”祁江紅不再理會白不寒,用力撐著拐杖起身。
祁少軍也站了起來,臉上輕松著,沖著上官嫣揮手微笑。
兩名壯漢走到白不寒跟前,伸出手來攔在他跟前,白不寒也不猶豫,從腰間把手槍拔出,穿著兩人的手臂,對準了祁少軍的後腦,“紅爺,無論是祁少軍拒捕還是逃走,我開這一槍,都不會有罪。”
祁少軍真被嚇住了,腳有些發抖,一動不敢動。
祁江紅轉過身子,臉黑了下來,“你信不信我弄死你這個小赤佬!”
“紅爺,我信,我相信您弄死我不費吹灰之力,但您還不至于在巡捕房里動手,後果很嚴重的。”
白不寒的舉動,讓李泰然和上官嫣著實驚出一身冷汗來。
上官嫣心道,祁江紅的人當然不敢在巡捕房動手,但出了巡捕房,誰能保證呢,上官嫣心里著急,這個火藥桶算是被點著了。
連張望山都不敢去點,白不寒做了。
李泰然用力掙扎著,向前踢了兩腳,不過被扣在身後的手也沒能掙脫。
“你敢開槍,我保證你會死,而且死得很慘。”祁江紅的目光中帶了些血絲,輕輕舉起龍頭拐杖指向白不寒,和有人用槍指著他的腦袋是一樣的震怒。
白不寒與祁江紅的目光對視著,說道,“祁少軍留下,紅爺和剩下的人都離開,我自然不會開槍。本來有些話現在還不能說,但事情終會鬧開,我現在就告訴紅爺,從現有的證據看,祁少軍是法籍裁判被毆打致殘事件主謀,如果法籍裁判不松口,祁少軍難逃法網!”
白不寒想說的,自然是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而且已經基本斷定,祁少軍就是凶手。
不過白不寒也在話中提醒祁江紅,只要法籍裁判松了口,事情也就能大事化小。
“少軍,你暫時再呆幾天。”
祁江紅不敢去賭白不寒會不會開槍,正如白不寒所講,他在巡捕房里打死祁少軍,也不會有罪,白不寒這條賤命,在他心里哪能和兒子相提並論。
祁江紅對白不寒說道,“你夠狠,少軍暫時在你們這里,如果他吃了什麼苦力,我會加倍奉還。還有,白隊長,從現在開始,你和麒麟幫就算結上仇了,以後當心點兒。”
“我會的。紅爺,恕不遠送。”白不寒說道。
“哼!走!”
祁江紅帶著他的人離開了巡捕房。
“白隊,我誰都不服,就服你了!”李泰然走到白不寒跟前,如果不是白不寒以這樣極端的方式,真留不下祁少軍。
李泰然自問他絕對不敢這麼干。
白不寒長長舒了口氣,一只手抹了抹額頭的汗,“別服我,我也緊張得不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