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曦不喜歡醫院,非常不喜歡。
醫院是生命起死回生的象征,但同時也是生命不幸的象征。
“小卓,我們回去。”
“回去?回家?”
“嗯,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
“可是……”小卓擔心地看著畢曦。
“我沒事。”畢曦說著試圖站起來,然而腳底一陣虛浮,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小姐,我抱你吧。”
“嗯。”
小卓力氣很大,尋常女人別說是抱另一個女人了,就連背另一個人女人都背不起來,小卓抱著畢曦從病床出來,臉不紅氣不喘,引來眾人紛紛矚目。
矚目的原因,一個是畢曦有著不輸于任何一個當代女明星的顏值,另一個是酷似男人的小卓,第三個是小卓是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著畢曦。
從側面看,畢曦突然發現小卓若身為一個男人,完全可以去當一名小鮮肉,還是非常受歡迎的那種。
坐到車上,畢曦才想起一個人。
“小卓,你叔呢?”
“叔回基地了,他說你醒過來可能不願意看到他,就先走了,叫我好好照顧你。”
畢曦低著眼,掙扎了還一會兒,問︰“君鈺呢,他有過來看過我嗎?”
“沒有,但是嵐主任來過,她和畢叔說了幾句話就和一個男人離開了,那個男人叫楊昌黎。”
“走了嗎?”畢曦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知道了。”
因為堵車的原因,半個小時後畢曦才回到朝陽小區。
然而車還沒開到別墅,遠遠的就看到了一輛銀白色的小轎車停在別墅門前,那是秦君鈺專屬轎車。
“君鈺。”畢曦低聲叫了聲,灰暗的眼楮多了幾分亮光,顯然她是高興的。
車停下後,對面銀白色的轎車上下了一個男人,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穿著一身黑色制度,腰桿挺著筆直,身高和秦君鈺差不多,但他不是秦君鈺。
“秦三,你怎麼來了?”畢曦打開車窗,問道,心里有些失落。
“老板叫我給你送東西過來。”
畢曦順著秦三的視線看去,是兩個同樣大小一紅一藍的行李箱,是小卓昨天剛帶去秦家的行李箱。
一時間,一種不知所謂的酸澀在心里蔓延開來。
“畢小姐,畢小姐,畢……”
“什麼事?”畢曦回過神來,問。
“需要我幫你把行李箱送進去嗎?”
畢曦深呼了一口氣,保持疏遠的微笑道︰“不用,你回去吧。”
“畢小姐,你身體不好,還是我幫你拿進去了。”秦三擔心地說。
“我說了,不用,你回去吧,天黑了,也冷。”話語是關心秦三,然而畢曦的眼楮是冷的,如同這冬日里的溫度。
下了車,拿著小卓給她打開的傘,看著熟悉的別墅,雖然她才離開它不過兩天,卻給她恍如隔世的感覺。
果然,只有這個小小的別墅才最適合她。
秦三走後不到一個小時,別墅又迎來兩位來客。
“你怎麼來了?”畢曦問,目光冷冷地掃過畢瀟和站在他左後方的艾思。
“听說你暈倒了,我過來看你。”畢瀟看向畢曦的目光不再是平淡的,它飽含著擔憂和愛戀。
“你消息倒是很靈通,我以為你只會躲在那幾間小小的診室里研究醫術,不會過問世事。”畢曦不領情,諷刺地說。
秦君鈺差點死去的事情還沒有過去多久,雖然這個消息沒有多少人知道,但對畢曦來說,那一幕幕刻骨銘心,撕心裂肺。
“畢小姐,我老師好心過來看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艾思為畢瀟抱不平。
“好心?”畢曦覺得可笑,“他是不是好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別有用心。明面上對我好,暗地里卻想殺死秦君鈺,想得到我。”
“畢小姐,你不要亂咬人……”艾思氣不過。
畢瀟抬手阻止艾思插嘴。
他笑了笑,絲毫不介意畢曦的毒舌,他說︰“曦兒,我承認我對你還沒有死心,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是別有用心。但是,你以為秦君鈺就很無辜嗎?你以為他接近你就只是因為愛著你,沒有其他用心嗎?”
畢曦皺眉︰“你什麼意思?”
畢瀟笑意深了深,說︰“看來,秦君鈺對你的寵愛還真的能麻木掉你的戒心,讓你忘記了一個事實,秦君鈺的母親也是一個心髒病患者。”
畢瀟說完,畢曦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襲來,冷的她無處躲藏。
“那又怎麼樣?秦家有秦智在,秦媽媽的心髒病已經有效地控制住了,只要不出現劇烈的運動和情緒,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問題。”
畢曦說這些話時中氣不足,她看著畢瀟的目光開始游移。
秦君鈺對她太好了,有時候連她都覺得如夢如幻,卻讓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就像是畢瀟說的那樣,秦君鈺的寵愛會麻木她的雙眼。
“曦兒,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不會害你的,讓我看看你的情況吧。”畢瀟伸出手來,眼楮里有種柔和光芒,像天使蠱惑著畢曦。
畢瀟檢查的方法依舊簡單,但這一次他檢查的很慢很認真。
十分鐘之後,畢瀟摘下透視鏡,表情不再如檢查時那麼嚴肅,輕松了許多。
“畢醫生,我家小姐怎麼樣了?”最關心畢曦病況的小卓說。
畢瀟笑著說︰“比我想象的好一些,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即使沒有護心石,也能治愈。”
“治愈!!!”
不管是小卓還是畢曦亦或者是艾思都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地看著畢瀟。
“老師,你不是說這種病一旦復發就不可能治愈的嗎?你不是說最多只能用藥物控制病況活個半年嗎?你不是說……”艾思太震驚了,以至于質疑起她最崇敬的老師。
“我是說過,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在我之前從來沒有人治愈過這種病,更沒有所謂的復發。”
艾思細思了好一會兒,才潘然醒悟。
畢曦明白的比艾思要快,說︰“最多活半年,是你的謊言。”
“不,十年前它不是謊言。”
“但三個月前,它是。”依舊是肯定的語氣。
畢瀟淡笑不語。
六年的監獄生涯,畢瀟也不是白過的,他早就研制出徹底控制住畢曦的心髒病的方法。
畢曦笑了笑,嘴角的苦笑如此明顯。
“我該跟你說聲謝謝嗎,我親愛的堂哥?”
她親愛的堂兄,曾經傷的她那麼深那麼狠,卻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手幫助她。
良久,畢曦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傾國傾城的容顏下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淡,她說︰“瀟哥,謝謝你。”
畢曦真心真意的謝謝讓畢瀟揚起嘴角,然而她的下一句話讓他收回了笑容。
“謝謝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但是我還沒有完全相信你說的話,如果那一切真的都是謊言,我也想親自去見證。”即使謊言很痛,很殘忍,磕破頭流干血她也會選擇在現實中死去。
是誰說的,寧願在清醒中死去,也不願意糊涂地活著?
她畢曦好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
灰暗的房間里,寂靜和死灰相伴相隨。
“他們開始行動了。”
“哦?”
“沒有意外的話就在今晚。”
“你好像很期待。”甦蘭若笑著說,只是她的笑容在這灰暗的燈光下顯得煞是可怕。
“你不期待嗎?這可是你清醒過來的第一部杰作。”
“杰作?”甦蘭若話語中有些諷刺,“我們的國際刑警,年輕有為,充滿著正能量,為全國人民所歌頌,竟然會贊揚一個女人犯罪的成果,還真是諷刺。”
“呵∼國際刑警,只不過是一個報不了血海深仇,最後連自己的妹妹也搭上的廢物,什麼狗屁國際刑警,我邢崢偏要做一個無拘無束的劊子手,殺掉所有逃在法律之外的罪人。”
“劊子手?我喜歡。”甦蘭若目光看向擺在桌子正中間的靈牌,笑著,恨著。
“通知警察了嗎?”
“當然。”
s是寂靜的夜空忽的響起一片槍聲。
“爸爸。”緊接著是一聲驚恐的女聲。
“噗……”
子彈破空而出,射入胸膛,場面一片混亂。
“女兒!”將玉蘭眼睜睜地看著子彈射進她最疼愛的女兒的胸口,而她的男人在她的女兒軀體的遮擋下安然無恙。
是的,她的男人拿她女兒擋子彈了。
“我要殺了你。”蔣玉蘭目眥盡裂,胡亂拿起桌子上的台燈就往肖海身上撲。
肖海眉頭一皺,毫不留情地一腳踢在蔣玉蘭的身上,迅速地邊往另外一個房間跑邊從腰上抽出一把槍往門口方向開槍。
門口的男人躲過子彈之後迅速追上,然後一腳破開被肖海鎖上的門。
“肖海,你的死期到了。”溫玉冷冷地說。
“死期?”肖海眼神凶狠中帶著不屑和嘲弄,“今天是誰的死期還說不一定呢,在說這句話之前,毒蛇的王,你何不看看你身後是誰?”
溫玉本想不屑一笑,眼楮卻撇過一面鏡子,鏡子里照映著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邢崢。
“毒蛇的王,再見,不,再也不見。”
瞳孔里全部都是肖海跳下窗戶的一幕,耳朵里回響著肖海得意的聲音,可是身體卻被死死按著。
“肖海!!!”
嘶啞的吼叫聲響徹雲霄,那是溫玉的怒吼。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