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的安眠藥一停,副作用就出來了。
唐北城坐在沙發的一邊,身旁是安靜半躺著的沉舟,已經是快凌晨三點了,沉舟還是沒有想要去睡的意思。
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這些天陪在沉舟旁邊,他也沒能睡個好覺。
沉舟抬頭望見了,伸手把電視給關了,拉著唐北城的手,將他從沙發上拽了起來,“你回房間睡吧,等下助理他們會過來接我去電視台,明早你還要上班,不是嗎?”
沉舟知道他這是不放心自己,可是牽連唐北城沒能好好休息,她也實在過意不去。
唐北城搖了搖頭,腦子明顯有些混沌不清,卻還是溫柔說著,“你躺一會兒,睡不著,也要閉會眼楮才好。”
說著,他輕輕摟住沉舟的肩膀,將她的頭放在了自己腿上,拍著她的後背,儼然一副慈父模樣。
沉舟輕聲“嗯”了一下,沒有再堅持,閉著眼楮,腦子漸漸放空,沒了別的想法。
唐北城握緊了她的右手,大拇指略顯粗糙的肌膚摩挲著她的手背,有些癢,卻不讓人覺得討厭。
漸漸的,沉舟算是睡了過去,睡眠極淺,唐北城不敢隨意亂動,只能保持著這個動作,等她醒來。
沉舟睡了還沒半個小時,便被定好的鬧鐘給吵醒了。
鈴聲一響,她立即睜開眼楮,從唐北城身上起來了。明明沒睡多久,但她覺得好像睡了有半個世紀那麼長。
同時間,門鈴也響了,外面她的經紀人和助理已經在等,趕著要去錄制節目。
沉舟抓了抓頭發,換好衣服就準備出門了,“你睡會兒吧。”
叮囑完這一句,便不見了人影。
唐北城听到門關上的聲音,疲勞感立即席卷了他的整個身子,呼吸也變得沉重。沉舟的失眠,也掏空了他的身子。
本想上樓稍微休息一下,可剛抬腳走上第一個台階,身子就站不穩了,直直地倒了下去。
只听“砰”地一聲響,房子里沒有一點聲音,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等到他醒來,睜眼是一片雪白,後腦勺隱隱作痛,想要伸手去摸,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壓住了。
低頭去看,原來是沉舟躺在他的右手邊,睡得十分安穩,只因太少見到她如此安詳的睡容,他竟不舍得打擾,任由她壓著了。
他似乎睡了很久,已經沒有一點想要再睡的想法,輕輕動了一下那已經沒了知覺的手,不住地嘆了口氣。
沉舟還真是會找地方。
直到醫生過來,這樣的安逸才被打破。
沉舟听到聲響,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四處看了一下,發現唐北城醒了,連忙起來,擦了擦已經干了的口水,糯糯地說著,“你什麼時候醒的?”
唐北城淡淡地回了句,“剛剛。”
說完,便抬著那發麻的手,坐著舒緩運動,感覺要是沉舟再睡下去,這手就真的要費了。
“唐先生,經過檢查,你沒有大礙,只是長時間缺乏睡眠,太過疲憊,已經可以出院了。”
醫生按著規矩把分析報告說完,便出了病房。
而沉舟則是帶著些埋怨說著,“你啊,真是嚇到我了。”
今天她已經是到了電視台,可是因為事故,沒能進行錄制,經紀人便又把她送回去了,落了一天的假期。
她剛把門推開,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唐北城,差點沒把她嚇死。
用力推了他好幾下,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打了120把他送到醫院。
虧她還焦急地等在外面,結果醫生就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病人睡著了。”
當時她就松了口氣,還好沒出什麼大問題,接下來就無奈地笑笑。
他到底是有多累?
她看著唐北城那張已經睡熟了的臉,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一直以來,都是他守著自己,她就從來沒有看到過唐北城睡覺時的模樣。
好像她清醒,唐北城也清醒,她模糊,唐北城還是清醒。
終于有了這麼一天,她可以守著唐北城了。
掀開被子的一角,沉舟就鑽了進去,窩在唐北城的腋下,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一張完整的唐北城的臉。
她憋著笑意,把頭往唐北城的胸口那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沉舟以為自己不會睡著的,可能是因為太舒服了,瞌睡蟲啃食著她的清醒,漸漸地,又閉上眼楮,安然睡去。
這一覺,十分舒適,沒有噩夢,也不是淺眠,是實實在在的一覺。
從那之後,沉舟便纏上了唐北城。
每天晚上,他們就要在房間門口對峙。
沉舟穿上一件龍貓樣式的睡衣,手里拿著樓下沙發上的抱枕,一腳抵著唐北城房間的門。
“你跟不跟我睡?”
那模樣,像極了流氓,而唐北城就是受欺負的小媳婦。
他無奈地撐著門邊,用身子將門縫擋全。
“你快去睡吧,我守在旁邊等你睡了再走不行嗎?”
沉舟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是睡眠不足,精神崩潰了,一個勁地說自己想要睡覺,卻又不肯吃安眠藥。
她一下把家里放著的安眠藥全部扔進馬桶里,“我要是再踫這玩意,非得瘋了不可。”
起初是讓唐北城整夜整夜陪在身邊,可是效果並不好,總是會在半夜醒來,然後問在旁邊守著的唐北城,“我睡了多久?”
時間總不會超過兩個小時,然後又崩潰了。
直到前一天,她再三磨蹭,終于是上了唐北城的床,兩人抱著睡了一夜。
這一覺,睡得相當舒服,她,很滿意。
可唐北城卻不是這樣,一大早就像是見了鬼,一直都是清冷的臉上,竟然泛著紅暈,無論她怎麼問,唐北城都不肯說。
其實在這一天早上,唐北城比沉舟醒的早,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連忙抽開,好在沉舟睡得深,沒有意識到。
和沉舟一起睡…似乎有些危險…
沉舟雙手環胸,抬頭看著有些尷尬的唐北城,軟綿綿地威脅道,“真不和我一起睡?”
唐北城咬咬牙,硬是搖頭,“不睡。”
呵測!
沉舟把抱枕往地上一扔,就勢坐了下去,“那就都別睡了。”她反正是賴上唐北城了。
唐北城見狀,只是更加無奈,“沉舟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他攤著肩膀,黑眼圈也是和硬幣一般大,任誰看都知道他沒能休息好,偏偏還遇上沉舟這個不懂事的。
“和我睡。”沉舟也絕不退讓,臉上寫滿了執著。
就這樣,兩人就坐在地上,互相瞪了一晚上,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兩人都頂著老大的黑眼球和紅血絲出門了。
剛到星移,許書銘見她這番被掏空了精力的模樣,忍不住調侃道,“怎麼,又折磨你家唐北城了?”
他已經接受了沉舟和唐北城這樣曖昧不清的關系。
同時間南木也到了,听說她和鄭允諾的關系有所好轉,能夠一起演“關系很好”的戲碼了。
上次聚餐,兩人對罵的模樣是真的被拍下來了,在網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可惜的是,負面新聞全部轉向了鄭允諾那邊。
南木是誰?那可是在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處于下風的人物,她的人品早就不是一般的惡性新聞能夠影響的了。
而南木的粉絲則更是護主護到底的人,就這樣,關于讓鄭允諾下車的請願越來越多,南木處于不忍,還是幫他解決了眼下的困境。
而鄭允諾…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不知在南木面前低了多少次頭,連他的經紀人都趕到意外。
原來還有人能這樣牽制住他啊。
“喲,”南木輕佻地吹了下口哨,“這是怎麼了?被掏干了?”
沉舟朝著兩人翻了個白眼,許書銘也就算了,南木怎麼也這樣?不會是和鄭允諾待在一起,被同化了?
“是我被唐北城折磨了,你們一個兩個都什麼眼神。”
許書銘和南木都私下“切”了一聲,無奈地搖著頭。
關于沉舟因為睡不著,多次折磨唐北城,這事他們也稍微听了一些,都在暗地里對著唐北城拜了拜,辛苦了。
“你別不識好人心了,要是我,早把你打暈,然後自己睡去了,還管你那麼多。”南木在一旁坐下,翹著個二郎腿,完全不把沉舟的控訴當一回事。
想當初,她也是受過沉舟折磨的,好在當時的沉舟還沒有現在這般囂張,只好在她的雄威下安靜睡著。
要她說就是唐北城對沉舟太寬容了,要她,這種病根本不在話下。
許書銘憋著笑,也在心里暗自慶幸,當初還說讓沉舟去他那里睡,真是太天真了,還好沒去。
不然沉舟折磨的就是他了。
“你們!”沉舟突然氣急,跺了一下地板,委屈地說道,“你們怎麼這樣啊,怎麼都不站在我這邊。”
南木借著行程的名義先行離開,免去了一次耳朵的災難,而許書銘就沒這麼好運了。
經過一次狂轟濫炸後,他扯了扯自己的耳朵,看看自己是不是聾了,還好,沒聾。
沉舟果真是歌手,這音調是相當高了。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夾甩在桌面上,“反正你今天沒有別的活動,就幫我跑跑腿吧,去唐氏一下。”
沉舟沒再多問,拿著文件就想離開。
許書銘突然說道,“我倒覺得唐北城是為你好,他要是個正常人,肯定對你是有想法的,萬一他沒控制住自己呢?”
沉舟定了定,沒有回答,直接出了辦公室。
唉…她倒是希望唐北城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她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樣。
